鐘離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肌肉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掘地三尺?
他哪里聽不出高宇這小子話里的弦外之音。
這分明是嫌搜刮得不夠徹底,想把鎮國侯府的地皮都給刮下一層來。
不過,歷來查抄叛臣府邸,都是油水最豐厚的差事。
只要賬面上對得上,底下人撈些好處,上面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總不能讓弟兄們白忙活。
想到這里,鐘離那張嚴肅的臉孔上,竟也難得地擠出一絲僵硬的弧度。
他對著高宇,重重地點了點頭。
“高監察所極是。”
“魔功詭異,不得不防。”
“一切,便依高監察的意思辦。”
高宇頓時喜上眉梢。
嘿,這鐘統領,看著像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沒想到還挺上道。
是個能處的人。
兩人達成共識,鐘離便不再耽擱。
他帶著一名神色惶恐,顯然是侯府管家的中年男人,領著一隊精銳,直奔府邸深處的寶庫而去。
清點府庫,核對賬目,這才是抄家的正事。
高宇則背著手,優哉游哉地在偌大的庭院里閑逛起來。
他繞過一處假山,前方是一片開闊的庭院。
數十名衣著華貴,珠光寶氣的婦人女子,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哭哭啼啼,哀嚎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幾個,正是鎮國侯的妻妾。
她們平日里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般驚嚇。
此刻一個個披頭散發,妝容哭花了,哪還有半分貴婦人的模樣。
高宇的腳步頓了頓。
他搖了搖頭,嘴里發出嘖嘖的輕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當初你們享受著鎮國侯帶來的無上榮光,欺壓良善,魚肉百姓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高宇心中那僅有的一絲憐憫,瞬間煙消云散。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報怨。
他只是個從地獄里爬回來,一心復仇的惡鬼。
你們的今天,就是高家的明天。
高宇收回視線,不再理會那些凄厲的哭喊,轉身走向了另一條回廊。
鎮國侯府占地極廣,布局復雜。
高宇漫無目的地走著,與其說是在監督,不如說是在尋寶。
作為一個資深游戲玩家,他深諳一個道理。
真正的好東西,從來都不會放在明面上。
什么寶庫,什么金庫,那都是給外人看的。
真正的寶貝,一定藏在某個不起眼的密室里。
他一邊走,一邊用手在墻壁上這里敲敲,那里摸摸。
跟在他身后的幾個禁衛軍士兵,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懂這位新上任的監察使大人,到底在做什么。
終于,當高宇走到一間看起來是書房的屋子時,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站在一面掛著巨大山水畫的墻壁前,伸出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
咚。
咚。
咚咚。
聲音不對!
這墻是空的!
高宇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回頭對著那幾個一臉懵逼的士兵招了招手。
“來,把這面墻,給老子砸了!”
“啊?”
幾個士兵都愣住了。
砸墻?
這……監察使大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啊什么啊!沒聽到命令嗎?”
高宇眼睛一瞪,“出了事,我擔著!”
有了他這句話,幾個士兵不敢再有遲疑,抽出腰間的佩刀,對著那面墻壁就砍了過去。
轟隆!
墻壁應聲而碎,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