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喀喇…”
    那聲音如同碾碎了千萬年的冰川,從腳下華麗宮闕的骨髓深處傳來,穿透玉液瓊漿的香氣,凍結了每一張滿足的笑臉。程真第一個站起,青鋒劍在鞘中發出瀕死般的尖嘯,她的臉比白玉地面更白:“地下!有東西要醒了!它在吸我們的欲望當養料!”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整個欲望宮闕猛地一震!琉璃盞中的美酒潑灑出來,在織錦桌布上洇開刺眼的猩紅。頭頂鑲嵌的虛假星河劇烈晃動,幾顆“星辰”簌簌墜落,砸在地上碎成冰冷的粉末。先前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流光溢彩,此刻顯得詭異而脆弱。
    “轟隆——!!!”
    一聲遠比之前恐怖百倍的巨響,如同地心炸裂!宮殿中央那片最光滑、映照著眾人扭曲倒影的白玉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碎裂!堅逾精鋼的白玉如同酥脆的薄餅般四散崩飛!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風混合著硫磺與腐肉的惡臭,如同實質的巨浪,瞬間席卷了整個宴會廳。修為稍弱的牛全和陳冰被這氣息一沖,頓時頭暈目眩,幾欲嘔吐。
    煙塵碎石如瀑布般落下,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緊接著,九道龐大到遮蔽視線的墨綠色陰影,裹挾著毀滅的氣息,如同從地獄深淵射出的毒矛,撕裂煙塵,沖天而起!
    九顆猙獰的蛇首!
    每一顆都如同移動的小山包,覆蓋著青黑色、反射著幽冷金屬光澤的厚重鱗片。蛇眼是兩團燃燒的、毫無理智的慘綠火焰,死死鎖定了上方這群“美味”的生靈。蛇口張開,露出不是獠牙,而是急速旋轉、由粘稠毒液和狂暴能量構成的旋渦,發出撕裂空氣的厲嘯!粘稠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腐蝕得下方殘破的白玉地面滋滋作響,騰起劇毒的青煙。
    “相柳!”姜子牙須發皆張,枯瘦的手猛地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盤亂跳。他眼中再無半分得到傳承的沉靜,只剩下面對上古兇物的駭然與決絕,“是它的真身!它被這欲望宮闕滋養,掙脫了最后束縛!”
    “保護女王!”霍去病的反應快如閃電,軍人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驚駭。他低吼一聲,身體已如獵豹般撲向主位的蘇文玉,同時,那具閃爍著冷光的“元戎連弩”被他瞬間抄在手中,雙臂肌肉賁張,扣動了扳機!
    “嘣嘣嘣嘣——!”
    機械爆鳴!不再是弩箭離弦的銳響,而是如同無數金屬蝗蟲振翅的死亡嗡鳴!一片密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烏光箭雨,潑水般射向離蘇文玉最近的一顆蛇首!箭矢并非凡鐵,箭頭銘刻著細小的破甲符文,撞上那厚重的青黑鱗片,爆起一連串刺目的火花和沉悶的撞擊聲!雖然大部分被彈開,但仍有十幾支深深扎入了鱗片縫隙,墨綠色的腥臭血液如同小股噴泉般濺射出來!
    “嘶嗷——!”被射中的蛇首發出痛苦的尖嘯,猛地一甩,巨大的力量將插著的弩箭連同幾片碎裂的鱗片一起甩飛。它那燃燒的綠瞳瞬間鎖定了霍去病,巨口一張,一道水桶粗細、顏色深得如同化不開墨汁的毒液柱,帶著刺鼻的腥風和腐蝕空氣的滋滋聲,如同高壓水炮般轟然噴射而至!
    快!太快了!
    霍去病瞳孔驟縮,這速度遠超他見過的任何攻擊!他猛地向側后方翻滾,毒液柱擦著他翻滾的殘影轟在后方一根巨大的蟠龍金柱上!
    “嗤——轟!!”
    堅不可摧的金柱如同烈日下的雪糕,瞬間被熔出一個巨大的、邊緣還在冒著青煙和翻滾氣泡的恐怖孔洞!整個宮殿又是一陣劇烈搖晃!
    “老霍!”林小山的驚呼響起。他早已推開了身邊花容失色的美人,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泥鰍,在傾倒的案幾、碎裂的杯盞和墜落的琉璃瓦礫間急速穿梭。眼看霍去病剛剛躲過致命一擊,另一顆蛇首的毒液旋渦已經在他頭頂成型,即將噴發!千鈞一發!
    林小山眼中狠色一閃,雙足猛蹬一根半倒的柱子,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霍去病,同時口中暴喝:“余寶!帶人!”
    一直死死護在“家人”幻影前的余寶,聞聲一個激靈。他看著身邊瑟瑟發抖的“父母弟妹”,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的痛苦,但隨即被更深的決然取代。他猛地一跺腳,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狂吼,全身肌肉墳起,皮膚下青筋如虬龍般扭動,竟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他不再猶豫,一手一個抄起離他最近、嚇傻了的牛全和陳冰,如同拎著兩只麻袋,朝著遠離中央戰場的角落玩命狂奔!他腳下的白玉地面被踩出蛛網般的裂痕!
    就在余寶剛沖出幾步,林小山也撲到霍去病身邊的剎那——
    “噗!”
    第二道墨綠的毒液柱如同死神的吐息,狠狠澆灌在霍去病和林小山前一瞬所在的位置!白玉地面瞬間被熔穿,露出下方深沉的黑暗和彌漫的毒煙!灼熱的氣浪將兩人狠狠掀飛出去!
    “咳咳!”林小山撞在一堆翻倒的案幾上,后背劇痛,但他顧不上這些,心有余悸地看著那冒著青煙的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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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則更狼狽一些,連弩脫手飛出老遠。他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卻更加兇悍,死死盯著那咆哮的蛇首,反手拔出了腰間備用的佩劍:“好chusheng!”
    “別跟它硬碰!找機會!”程真的清叱如同冰泉,瞬間澆在兩人心頭。她不知何時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一根半塌的巨柱頂端,青鋒劍已然出鞘!劍身不再是暗青,而是流淌著一層凝練如水的、仿佛能切割空間的幽藍寒芒。她沒有看林小山和霍去病,全部心神都鎖定了那顆剛剛攻擊過他們、正在昂首嘶鳴的蛇首。
    “劍·斷流!”
    隨著她冰冷的聲音,青鋒劍看似隨意地向下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極細、極薄、仿佛能忽略不計的淡藍色光線,無聲無息地掠過空間,瞬間沒入那蛇首下方粗壯如殿柱的頸項!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嗤啦——!”
    平滑如鏡的切口驟然出現!那顆碩大的、還在嘶鳴的蛇首,連同頸項上覆蓋的堅硬青銅甲胄,如同被最鋒利的激光切割過,無聲無息地與龐大的蛇軀分離!斷口處光滑無比,墨綠色的血液甚至遲滯了一剎那,才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狂噴而出!
 &nbsp-->>;  “嗷吼——!!!”
    其余八顆蛇首同時發出了震裂寰宇的痛嚎!整個欲望宮闕仿佛都在這一聲哀嚎中顫抖!被斬斷蛇頸的創口處,污血如瀑布般傾瀉,瞬間染黑了大片地面,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
    程真一劍建功,臉色卻更顯蒼白,顯然這一擊消耗巨大。她身形一晃,從柱頂飄落,腳步有些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