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玉負氣離開伏牛山,一路策馬西行,心緒如同被狂風卷亂的云絮。霍去病與鐵蓮花在山中療傷時那刺眼的親近畫面,林小山牛全的調侃,程真陳冰的譏諷,還有金絲猴王沒心沒肺的鬧騰……一切都像細密的針,扎在她心尖上。驕傲如她,不屑解釋,更不愿再看那讓她心緒煩亂的場景。去哪?不知道。只是信馬由韁,任由山風撲打著臉頰,試圖吹散胸中那團郁結的悶氣。
    不知不覺,竟到了西岐地界。此處與伏牛山的粗獷險峻不同,沃野平疇,阡陌縱橫,透著一股富庶與秩序的氣息。就在她勒馬駐足,望著遠處炊煙裊裊的城郭略感茫然時,一陣清越的車鈴聲自身后傳來。
    一輛裝飾樸素卻不失雅致的青幔馬車緩緩停下。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眼神卻深邃如潭的面孔——正是西岐世子姬發。
    “蘇姑娘?”姬發眼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驚訝與驚喜,仿佛真是偶遇,“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看姑娘形單影只,風塵仆仆,可是遇到了難處?若不嫌棄,可愿隨我入城稍作休整?西岐雖小,一杯清茶尚能奉上。”
    蘇文玉此刻心緒低落,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姬發溫文爾雅,辭懇切,又是在這舉目無親之地,她略一遲疑,便點了點頭:“如此,叨擾世子了。”
    西岐王宮并非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但庭院深深,回廊曲折,處處透著沉淀的底蘊與精心的打理。姬發將蘇文玉安置在一處清幽的別院,名喚“聽竹軒”。軒外幾叢翠竹搖曳,軒內陳設雅致,熏香裊裊。姬發親自作陪,談吐風趣,引經據典,絕口不提伏牛山與霍去病,只聊些風土人情、奇聞異事,倒真讓蘇文玉緊繃的心弦略略放松了幾分。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多久。夜幕降臨,霍去病與鐵蓮花一路追索,也抵達了西岐城下。看著戒備森嚴的城門和隱約可見的王宮輪廓,霍去病心急如焚。
    “硬闖不行,動靜太大。”鐵蓮花觀察著宮墻的守衛輪換,青銅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知道一處舊水門,年久失修,守衛松懈,可潛入。”
    “好!”霍去病毫不猶豫。兩人趁著夜色,如同兩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靠近宮墻。鐵蓮花果然熟門熟路,在一處爬滿藤蔓的偏僻角落,找到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破損水道口。鐵蓮花靈巧地先鉆了進去,霍去病緊隨其后,冰冷的污水浸濕了衣角也毫不在意。
    聽竹軒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案幾上已擺開了幾碟精致小菜,更醒目是幾個歪倒的空酒壺。蘇文玉斜倚在軟榻上,素日里清冷的眸子蒙上了一層迷離的水霧,雙頰酡紅。心中的酸楚、委屈、驕傲與無處宣泄的煩悶,在酒精的催化下翻涌不息。她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忽然抽出橫在膝上的九世輪回刀!
    刀身骨白,在月光下流轉著凄清的光暈。她沒有殺意,只有一股想要斬斷什么的沖動!
    “好月色,豈可無劍舞助興?”蘇文玉起身,身形微微踉蹌,手中骨刀卻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沒有凌厲的殺氣,只有一種被酒意浸染的、帶著無邊寂寥與自傷的揮灑。刀光時而如寒潭映月,清冷孤絕;時而又似亂瓊碎玉,帶著幾分狂放不羈。衣袂飄飄,青絲微散,此刻的她,褪去了局長的干練,更像月下獨醉、心事難解的仙子。
    姬發端坐一旁,眼中精光閃動。他取過案上一張古樸的七弦琴,指尖輕撥。琴音淙淙而起,初時清越空靈,如高山流水,巧妙地應和著蘇文玉略顯凌亂的刀勢。漸漸地,琴音變得纏綿悱惻,絲絲縷縷,如同無形的蛛網,纏繞著舞劍之人。
    “蘇姑娘好刀法,當浮一大白!”姬發適時遞上一杯斟滿的美酒,聲音低沉悅耳,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
    蘇文玉舞得興起,也覺口干舌燥,看也不看便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烈酒入喉,-->>如火焰燒灼,讓她本就迷離的神智更加昏沉。刀勢漸緩,最終停駐。她以刀拄地,微微喘息,眼神渙散地望著虛空。
    “文玉……”姬發放下琴,悄然起身,走到她身側。這個稱呼親昵得過分。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沾濕的一縷發絲,動作看似溫柔體貼。
    蘇文玉下意識地偏頭想躲,卻因酒力而動作遲緩。
    姬發眼中閃過一絲得色,更進一步,溫熱的氣息幾乎噴在她耳畔,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曖昧的沙啞:“更深露重,莫要著涼了。良辰美景,豈可辜負?不如……”他的手臂大膽地環向蘇文玉纖細卻蘊藏力量的腰肢,意圖將她攬入懷中,目標直指內室的錦榻。“讓姬某……好好照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