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淮鼎策馬沖入胡楊林時,腰間仍懸著玉兒遺留的香囊。枯葉掠過他青灰的面頰,恍惚間似有玉兒在耳畔低語:"郎君小心暗沼..."可身后索勛的親衛正擂鼓催獵,他猛夾馬腹,任由坐騎沖向惠子所說的"鹿群出沒處"。馬蹄踏入腐葉堆的剎那,地面突然塌陷——二十根淬毒的胡楊木刺破土而出,馬匹慘嘶著墜入深坑。最后一刻,他瞥見崖頂惠子與索勛相擁的身影,她青絲那支他親手雕的玉簪,正插在索勛的吐蕃紋錦腰帶上。
"淮鼎兄獵鹿墜崖,實乃天妒英才。"索勛在靈堂扶棺痛哭,指尖卻摩挲著棺槨暗格里的節度使印。惠子一身縞素跪坐側席,手中《金剛經》的夾頁里,藏著張淮鼎臨行前夜寫的血書:"惠卿若見玉兒..."她突然劇烈咳嗽,帕間嘔出的血染紅"玉兒"二字,就像當年新婚夜合巹酒灑在嫁衣上的痕跡。門外,索勛的吐蕃血衛正將張氏舊部的人頭懸上旗桿,血滴在《張議潮統軍圖》摹本上,恰好污了"忠義傳家"的題跋。
索勛繼位大典上,莫高窟畫師被迫重繪《節度使出行圖》。原本張議潮身后的張淮鼎、張淮深位置,如今換成索勛的兩個吐蕃舅父。當新鑄的"歸義軍節度使"金印壓上任命詔書時,印鈕的雪山獅子竟與吐蕃贊普王璽如出一轍。河西走廊的粟特商人發現,通關文牒悄悄添了吐蕃密文編號——此乃敦煌漢簡記載的吐蕃統治舊制。
玉門關戍卒在烽燧下挖出個陶罐,內藏半幅女子襦裙殘片,針腳與當年玉兒所縫香囊相同。殘片包裹的龜甲上,刻著"索勛通蕃"的河西方童謠。當夜值守的七名老兵暴斃,尸身擺成北斗狀,掌心皆攥著張淮鼎狩獵時斷裂的箭鏃——此箭制式與吐蕃射雕手所用完全相同。敦煌文書悄然多出段記載:"咸通十三年冬,故司徒侄暴卒,索氏僭位,絲路商稅倍于前朝。"
索勛為固權,竟重開沙州吐蕃市坊:
吐蕃商隊免稅
粟特胡商收三倍"安西復土捐"
強征五百民夫重修吐蕃神廟(內藏兵械庫)
臘月廿三祭灶日,閻家商隊在陽關查出吐蕃氈毯下暗裹的彎刀,刀柄陰刻索氏私印——此事成五族密會導火索。
除夕夜,曹氏祠堂暗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