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年的沙棗花簌簌落在陽關道,張議潮的犀角弓第三次墜地。兄長的素輿已遠成天邊墨點,他卻仍能看清輿簾上那道劍痕——那是二十年前共抗吐蕃時,議潭替他擋下的致命一擊。
淮深跪接節度使佩劍時,劍穗突然繃斷。少年指尖劃過劍脊陰刻的《握奇經》,那里本該鐫著"忠"字的地方,竟被吐蕃降將的血蝕成"忍"形。十二歲的淮鼎猛然攥緊袖中吐蕃彎刀殘片,那是昨夜從父親密閣盜得的"禮物"。
張議潭的馬車行至涇州瓦亭,忽聞崖壁有異響。親兵劈開荊棘,露出前朝鎮軍大將軍高仙芝的磨崖詩:"愿得此身長報國"。第二句"何須生入玉門關"卻布滿箭瘢,似是吐蕃亂軍所為。老仆見議潭撫石垂淚,血珠自指縫滲入"國"字點墨處。
七日后,沙州密報與長安詔書同日抵衙。張議潮展讀兄長家書時,案頭燭火忽變靛青:
"…見隴山桃花猶盛,憶貞元四年弟植柳莫高窟。今獻《河隴十一州圖》于陛下,然缺沙、瓜二州兵防——非忘義,乃防臺諫挾圖資敵…"
子夜的演武場,張淮鼎劍挑《河西軍陣圖》。少年割破手掌將血沫甩向沙盤,十二匹陶馬應聲染赤。暗處響起粟特祭司的冷笑:"少郎可知?長安教坊新排《胡旋夢》,演的是節度使獻侄求榮。"
寒露前夕,張議潮密會幕僚于鳴沙山月牙泉。水中忽現長安十二時辰街鼓倒影,泉底泛起詔書殘角:"...宜令淮深入國子監護學..."他擲出的魚符激起漣漪,倒影里的"深"字竟漸融為"鼎"形。
此刻千里外的潼關驛站,張議潭正用陌刀在槐樹干刻下星圖。樹皮迸裂處滲出琥珀色汁液,拼出的卦象赫然是《易》之睽卦:"君子以同而異"。老將仰天飲盡沙州葡萄酒,酒漬在戰袍上勾出敦煌莫高窟第九十六窟的飛天輪廓。
三月辛卯日辰時三刻,敦煌鬧市突現神跡:
觀者皆見鐘面陰刻"鼎"字梵文,市井速傳"少郎君乃韋馱轉世"。
張議潮于莫高窟三層密室示兒:
北墻《五牛圖》暗格里取出:
河西漢簡《太初歷》原本
涼州陷蕃時張氏族譜
吐蕃王妃密約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