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澀海風卷著八重櫻掠過難波津碼頭時,青鸞的襦袢下擺已浸透晨露。她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孩,金絲香囊的流蘇纏繞著嬰兒細嫩的手指——這是楊貴妃臨終前塞進她掌心的秘寶,此刻卻在朝陽下泛著不祥的幽光。
"此子當名華生。"阿倍仲麻呂用朱砂在襁褓寫下漢字,筆鋒在"華"字最后一豎突然顫抖。碼頭上,十二名伊賀忍者如墨跡般自陰影滲出,為首的服部半藏接過嬰兒時,青鸞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朱雀大路的唐式鐘鼓驟然轟鳴,驚起滿城烏鴉。青鸞望著忍者消失在二條城的鴟吻陰影下,突然發現襁褓里的金絲香囊正滲出淡青色液體,在石板烙出北斗七星的凹痕。
兩年后的臘月寒夜,京都西市的猛火油氣味比往年更刺鼻。安慶緒裹著新羅商人的貂裘,指尖摩挲著袖中火箭引信。他抬頭望向朱雀院方向,那里正傳來《蘭陵王入陣曲》的笙簫——青鸞今夜要在大極殿獻舞。
子時梆聲剛敲響第三響,十二道火龍自比叡山巔騰空而起。裹著尸油的火箭劃破夜空,在青鸞旋轉的裙裾上方炸成火雨。阿倍仲麻呂撲倒她的瞬間,金絲香囊自腰間滑落,迸發的藍光將墜落的橫梁熔成鐵水。
"香囊!"青鸞在濃煙中摸索,卻抓到了安慶緒冰冷的機械手指。那惡鬼般的笑聲穿透火場:"娘娘的遺物?早化成灰了!"
洛陽紫微宮的地底血池翻涌著黑紅泡沫,安祿山的半機械身軀浸泡其中,脊椎處三十六根青銅導管正輸送著克隆人脊髓液。當安慶緒跪成燒焦的香囊殘片時,血池突然伸出觸須般的人工神經。
"蠢材!這贗品連楊玉環的一滴眼淚都復制不出!"安祿山的怒吼震碎琉璃燈,機械右臂掐住親子咽喉。暗處閃過的寒光卻比聲音更快——李豬兒的匕首精準刺入第三腰椎的量子接口。
安慶緒踩著父親爆裂的電子眼冷笑,沒注意自己的影子在血水中扭曲成蛇形。那灘黑紅液體悄然爬上他的靴底,滲入骨髓。
十八年后的鞍馬山試煉道上,阿倍華生腕間的金絲香囊叮咚作響。月光穿過千年杉木,照見他眉心的星砂痣與青鸞如出一轍。當百斤忍鐮劈開最后一塊試煉巖時,香囊突然裂開細縫,母親的面容自全息光影中浮現。
"你血管里流著弒神的血。"虛影中的青鸞抬手撫過虛空,華生左肩驟然灼痛——那里浮現出與母親相同的青鸞胎記。山下京都突然火光沖天,東大寺的地宮正傳出機械運轉的轟鳴,宛如惡龍蘇醒。
朱雀院廢墟上,華生的忍鐮與安慶緒的機械臂相撞,火星點燃了殘存的唐樂譜。金絲香囊在打斗中裂開,露出內層以人血寫就的《長恨歌》。當華生念出"在天愿作比翼鳥"時,香囊突然化作流光沒入敵人體內。
"不——!"安慶緒的慘叫與二十年前洛陽血池的哀嚎重疊。機械身軀寸寸龜裂,露出胸腔里跳動的黑色肉塊——那竟是安祿山殘留的心臟。
青鸞在臨終病榻上忽覺心口溫熱,染血的袖口浮現華生收刀入鞘的殘影。鴨川彼岸,最后一朵八重櫻在baozha氣浪中凋零,花瓣上的露珠倒映著十二個時空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