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動。
不說話,不敲門,連那種正常人窺視時會有的細微呼吸聲都聽不到。
阿輝死死盯著那道只有巴掌寬的縫隙,手指用力捏著那根生銹的鐵棍。
汗水順著額頭滑下來,流進眼睛里,蟄得他生疼,但他不敢眨眼。
“誰…誰啊?”
阿輝終于忍不住了,他的聲音有些抖。
“黑水公司已經歇業了,你要是來偷東西的,趕緊滾!這兒沒什么值錢的玩意!”
那人還是沒動。
那道影子因為太陽角度的微小變化,似乎往前挪動了那么幾毫米。
阿輝的心臟猛地一縮。
“今天不…不接單了,老板都走了,想要錢去別處!”
話音落下時,那道黑色的影子稍稍晃動。
接著,那扇底部早已銹死的卷閘門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吱——嘎——”
一只看起來甚至有些纖細的手,扣住了卷閘門的底邊,就像是在拉開自家臥室的窗簾一樣,輕輕松松地向上一抬。
刺眼的陽光像洪水一樣涌了進來。
阿輝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擋在眼前,瞳孔因為光線的劇變而劇烈收縮。
在一片令人暈眩的白光中,他看到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個女孩。
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沖鋒衣,黑色的長褲扎進戰術靴里。
而在她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個身影。
一個頂著頭亂糟糟的灰藍短發,手里正擺弄著什么電子設備,嘴里嚼著口香糖,一臉沒睡醒的厭世樣。
另一個則是縮成一團,那只獨眼驚恐地四處亂瞟,像只隨時準備鉆進地縫里的老鼠。
阿輝有些發懵。
這什么組合?
但還沒等他的大腦處理完這些詭異的信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黑衣女孩就已經停在了那張缺了一條腿的辦公桌前。
她看都沒看阿輝手里那根舉得高高的鐵棍。
“你就是阿輝?”
阿輝僵硬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猛地反應過來,往后退了一步,把鐵棍橫在胸前。
“你……你到底是誰?小敏呢?!我是黑水的組長,我告訴你們別亂來啊,我兄弟……”
伍茗沒有聽完這番虛張聲勢的恐嚇。
她從沖鋒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樣東西,隨手往前面那張破桌子上一扔。
“啪嗒。”
一部屏幕碎了一角的舊手機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距離,最后正好停在阿輝面前。
粉色的手機殼,上面貼著一個有點磨損的hellokitty貼紙。
阿輝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是小敏的手機。
他十分鐘前才剛剛給這個號碼發過語音。
“她人呢?!”
阿輝這回是真的急了,那股混雜著恐懼的血勇讓他居然真的舉著鐵棍往前沖了兩步。
“你們把她怎么了?!”
那個黑色的身影稍稍側了側身。
下一秒。
阿輝的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手骨直接撞在了一塊堅硬的花崗巖上。
鐵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當啷一聲砸在遠處的廢舊輪胎堆里。
緊接著,天旋地轉。
他的領口被人拽住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襲來,將他整個人輕得像提一只雞崽般離地半尺——
砰!
男人的后背重重地撞在水泥墻上,肺里的空氣在瞬間被全部擠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