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
林書雅恢復了大部分的鎮定,盡管那份蒼白還牢牢地附著在她的臉上。
“我留在這里,只會成為更多人的靶子,也會干擾安保的判斷。”
“你……先去找你的雇主吧。”
話畢,女人沒有選擇跟著混亂的人群撤向內廳,轉身朝著宴會廳側面一條相對僻靜的走廊走去。
——那里是通往后臺和員工休息區的通道。
伍茗收回視線,不再關注這位臨時受保護的目標。
她的任務是作為黎家的安保,現在,她需要回到她的雇主身邊。
少女轉身,重新面向那片混亂的中心。
宴會廳已經轉變為某種有秩序的恐慌。賓客們像受驚的魚群,在安保人員用人墻和防爆盾構筑出的水道中,朝著內廳和側門的方向涌去。
伍茗在洪流中逆向而行。
那些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名流,偶會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或厭惡的皺眉,因為這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女孩渾身浴血,味道奇怪。
但無人敢停下腳步質問。
在這生死關頭,所有人都成了自私的逃亡者。
黎棲庭就在這片混亂的中心。
這位黎家的繼承人,正站在一個臨時指揮點——一張被放倒的堅固長桌后,通過一個從安保隊長那里拿來的對講機,向著各個角落發出指令。
“b組,確認東側走廊安全后,引導賓客進入休息區,不要擁堵。”
“醫療隊,一樓大廳東北角有傷員,立刻過去。”
“周叔,你帶兩個人去配電室,確保備用電源正常,防止對方斷電制造更大混亂。”
然后,他看見了她。
黎棲庭正在下達指令的聲音停頓了。
伍茗站在他面前,仰起頭看他。
她的臉上,身上,純黑色的西裝上,是大塊大塊已經開始變得粘稠的紅白之物。
“你受傷了?”
“沒有。”
伍茗搖了搖頭。
“是別人的。”
她簡意賅地匯報情況。
“目標是林書雅。狙擊手,位置在湖對岸的樹林,一共三槍。”
“第一槍,我推開了她。第二槍,我帶她翻滾躲開。第三槍……擊中了她旁邊的林浩。”
短短幾句話,勾勒出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幾十秒。
黎棲庭握著對講機的手一頓。
林浩死了。
林書雅的表弟,林謝兩家聯姻的重要棋子,就這么死了。
死在了陳家的宴會上。
“陳家的反應很快。”
他很快回過神:“他們的人應該已經過去了。”
“來不及了。對方能成功在樹林處埋伏,就說明外部安保早就被攻破。”
少女搖頭:“而從這里過去,穿過草坪和湖以及尋找,至少需要十分鐘。”
“對方有足夠的時間撤離。”
“那——”
“我可以過去。”
伍茗補充道:“直接穿過草坪,游泳過去,三分鐘。”
“我有把握找到他留下的痕跡。”
空氣安靜了一瞬。
黎棲庭有零點五秒的時間來思考。
理性告訴他,放任他目前為止最重要的私人執行人獨自去追擊一個背景不明的職業狙擊手,是一個極其愚蠢的決定,風險無法估量。
但這次的突襲,到底代表著什么呢?
男人回憶起了林書雅不久前的異常反應。
——很明顯,這會是一次重要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