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伍茗問。
剛才他們確實看到了一個賣油炸食物的攤子,黎棲庭當時還特意看了一眼。
但他說的“那個”,具體是指什么?
“就是……”
男人的視線越過伍茗的肩膀,看向遠處,那個冒著熱氣的油炸攤。
“剛才路過的那個。”
“哦。”
伍茗點了點頭。
她想起來了,那個攤子上有很多圓滾滾的、金黃色的東西,在油鍋里翻滾。
“你要幾個?”
“……兩個就好,麻煩你了,之后我轉錢給你。”
“嗯。”
少女點頭,接著,轉頭望向謝知行。
“你要嗎?”
正沉浸于自己思緒的少年抬眸,他似乎愣了一下。
“……要什么?”
伍茗語氣平靜。
“黃色的吃的。”
“……”
這是什么東西?
“……我不用了,謝謝。”
少年的聲音很輕。
“我剛吃過。”
這是謊話。
謝知行今天根本沒吃午飯,從早上到現在,只喝了兩口水。
伍茗“哦”了一聲,沒有追問。
“我去買。”
少女說完,就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她的腳步很快,藍色的電工服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處。
只剩下黎棲庭和謝知行,還有那輛停在路邊的網約車(黎棲庭提前付了一大筆錢)。
“……”
空氣安靜了幾秒。
黎棲庭率先開口。
“謝知行同學,你來b市,是有什么事嗎?”
他的語氣很隨意,像是閑聊。
“家里的事。”
謝知行回答。
“黎副會長呢?和伍茗一起來b市,是學校的工作?”
這個問題問得很直接。
黎棲庭的手指在電工服的口袋里輕輕摩挲著那個裝有文件的牛皮紙袋。
“算是吧。”
他回答,語氣依舊平穩。
“一些需要實地考察的項目。”
“原來如此。”
謝知行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但他的視線在黎棲庭身上那套不合身的電工服上停留了一瞬。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這種沉默不是舒適的,而是充滿了試探和警惕。
黎棲庭能感覺到謝知行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敵意,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而謝知行也能感覺到黎棲庭的戒備,那種屬于上位者的距離感。
“……她最近還好嗎?”
謝知行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沒有說“伍茗”這個名字,只是用了。
謝知行確實已經有相當的一段時間沒有回到a市了,所以,也見不到伍茗。
“她很好。”
黎棲庭回答。
“最近的半期考試,她考的不錯。”
“……是嗎。”
謝知行的聲音更輕了。
“那就好。”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黎副會長,伍茗她……不太懂這些復雜的事。”
“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不要讓她卷進去。”
這句話說得很隱晦,但意思很明確。
黎棲庭挑了挑眉。
他沒想到謝知行會這么直接地“警告”他。
“謝知行同學,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男人的語氣依舊平穩。
“我和伍茗同學,只是普通的工作關系。”
“這樣就好。”
謝知行抬起頭,那雙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黎棲庭。
“因為如果不是,我會很困擾。”
“……”
這是威脅嗎?
黎棲庭心中盤算著,他卻沒有起小覷心思的意思。
謝知行這幾天暗地里做的動作,已經能夠讓他感覺到這個家伙的……不要命了。
“你很關心她?”
“……是的。”
謝知行沒有否認。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這五個字說得很重。
黎棲庭突然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關于謝知行的那些資料。
私生子,f級,從小被霸凌,無父無母,孤立無援。
在那樣的環境里,“唯一的朋友”這五個字,大概承載了他全部的信任和依賴。
甚至更多。
“我不會傷害她。”
黎棲庭聽到自己這樣說。
“這點你可以放心。”
謝知行看著他,沉默了幾秒。
“……希望如此。”
巷口的風似乎也停滯了。
網約車的司機坐在駕駛座上,戴著耳機聽歌,完全沒有要催促的意思——畢竟黎棲庭剛剛給的錢足夠他在這里等上一整天。
伍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里。
黎棲庭估算了一下時間。
往返加上排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概只需要十分鐘。
足夠了。
“謝知行同學。”
男人再次開口,語氣比剛才更直接。
“老許,是你殺的嗎?”
空氣凝固了。
“……”
沉默持續了大概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