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的視線從槍口移開,落在了背心男的臉上。
少年很快將一閃而逝的詫異斂去,語氣依舊輕佻:“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背心男說,他的手很穩。
“手機,錢包,手表,都拿出來。”
“都要?”
“對,都要。”
陳瑾盯著對方看了幾秒,然后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又解開手腕上的表,連同錢包一起,遞給了旁邊的黃毛。
黃毛接過東西,檢查了一下,然后對背心男點了點頭。
“跟我們走。”
背心男用槍口示意了一下巷子的另一頭。
陳瑾放下手,他沒有反抗,轉身朝著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黃毛和瘦竹竿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邊,保持著一個既能控制他又不會產生身體接觸的距離。
背心男拿著槍,走在最后面。
巷子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外面是一條稍微寬闊一點的街道,一輛黑色的面包車正停在路邊,沒有熄火。
車窗貼著很深的膜。
瘦竹竿走上前,拉開了側面的車門。
“上去。”
陳瑾看了一眼車里,里面是空的。
他彎腰,坐了進去。
車門“嘩啦”一聲被關上,鎖死。
車里光線昏暗,只有一點街燈的光從前擋風玻璃透進來。
陳瑾靠在冰冷的車壁上,聽著外面那三個人上車的聲音。
車子很快啟動,平穩地匯入了車流。
他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也分辨不出方向。
“怎么了?我是誤入什么片場了嗎?”
陳瑾語氣無辜。
開車的背心男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坐在副駕駛的黃毛轉過頭,他手里正把玩著陳瑾那塊表。
“是不是誤入,你自己清楚。”
……
“其他的,在那個箱子里。”
老人用下巴指了指柜臺底下的一個木箱。
伍茗走過去,將帆布包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打開那個沒有上鎖的木箱。
箱子里鋪著一層防震泡沫,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幾個大小不一的黑色金屬盒子。
她打開最大的一個,里面是特制的狙擊彈,彈頭被涂成了暗紅色。
另一個小盒子里,是幾個不同功能的通訊設備和信號干擾器。
還有一個更小的,里面放著一支注射器和幾管密封好的無色液體。
清點完畢。
少女將所有東西收進帆布包里,拉上拉鏈,重新背在身上。
“多謝。”
伍茗站起身。
老人沒有回應,依舊專注地打磨著手里的零件。
伍茗轉身,掀開卷簾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暗了一些,巷子里空空蕩蕩。
那輛共享電動車還在原地。
陳瑾不見了。
難道那枚硬幣沒有起到效果嗎?
這是貝拉給伍茗的東西。
據對方所說,這是她自己的信物,原話就是“可以在38區橫著走”。
伍茗走到電動車旁,視線落在地面上。
原本停放電動車的位置,泥地上有幾道新的痕跡,旁邊還有幾個不屬于她和陳瑾的腳印。
其中一個腳印很深,邊緣清晰。
伍茗蹲下身,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那個腳印邊緣被碾碎的、細小的顆粒。
一種廉價香煙的煙灰。
她的目光順著腳印的痕跡,望向巷子的另一頭。
那里,地面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反光點。
伍茗走過去,撿了起來。
是一枚黑曜石手串上脫落的珠子。
她把珠子放進口袋,走到巷口,左右看了一眼。
左邊通往更混亂的居民區,右邊是一條相對寬闊的、可以通車的街道。
地面上有幾道清晰的汽車輪胎印,壓過了剛才那幾個人的腳印。
她朝著右邊走去。
……
黑色的面包車在七拐八繞之后,最終停在了一棟廢棄工廠的后門。
陳瑾被帶下車,穿過一條散發著鐵銹和霉味的走廊,走進一間巨大的倉庫里。
倉庫很高,頂上掛著幾盞發出昏黃光芒的工業燈,照亮了中心的一小片區域。
四周的陰影里,堆放著生銹的機械零件和用防水布蓋著的貨物。
背心男沒有再用槍指著他。
但那三個人的站位,依舊封鎖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們領著陳瑾走進了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里陳設簡單,一張掉漆的鐵皮桌,幾把椅子。
一個穿著灰色唐裝的男人正坐在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