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了。”
“好了,快回去吧,別讓你書雅姐等久了。”
電話被掛斷了。
聽筒里傳來忙音,謝薇雪卻久久沒有將手機從耳邊放下。
冰冷的觸感貼著她的皮膚,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冰。
她把額頭抵在冰冷的裝飾立柱上。
大理石的紋路堅硬,一絲涼意順著皮膚滲入,卻無法冷卻胸腔里那股灼燒般的恐慌和焦慮。
為什么。
為什么又是這樣。
肩膀的顫抖越來越劇烈。
謝薇雪放下手機,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陷進手臂的皮肉里。
但即使她將自己的手臂掐得青紫,還是止不住——
些許壓抑、細碎的嗚咽聲從指縫間溢出。
這像是一個標志。
眼淚無法控制的決堤,滾燙的液體滑過臉頰,留下一道狼狽的痕跡。
視線變得模糊,洗手間里明亮又柔和的燈光在淚水中化作一團團搖晃的光暈。
她不是謝家的大小姐嗎?
她不應該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嗎?
為什么爸爸不看她?
為什么媽媽總是讓她聽別人的話?
為什么她必須在這里,向那個讓她丟盡了臉的廢物道歉?
謝薇雪恍惚的轉過頭。
鏡子里,映出一個妝容有點花的女孩,依舊精致,卻狼狽地掉著眼淚。
她是誰?
這是她嗎?
是那個在啟穹眾星捧月,隨手一揮就是天價數字的謝家大小姐嗎?
不,鏡子里的人看起來……像一條被遺棄的狗。
——和謝知行一樣。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幾乎要讓謝薇雪窒息。
恐慌與惡心瞬間攫住了她。
女人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鏡面,碰上倒影里那張臉。
她怎么會和那個廢物一樣?
…不,不是的。
爸爸不理她,是因為他太忙了,最近家里越來越忙,還有那個私生子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難以注意到她。
媽媽總是讓她聽話,是為了除掉那個廢物,是為了在林家面前保住臉面,是為了家族之間的合作。
林書雅叫她道歉,是因為她需要一個臺階,又需要借此來敲打顧晏清他們。
“……”
那,有誰是為了她呢?
自己到底是什么……?
好惡心。
好想逃走……
不要再想這些了——
謝薇雪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里,引起一陣咳嗽。
她扶著洗手臺,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流沖刷著她的手腕,接著用手捧起水,胡亂地拍在臉上。
冰水刺激著皮膚,讓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一些。
她抬起頭,再次看向鏡子。
妝容更花了一些,眼線和一點睫毛膏糊在一起,像兩道黑色的淚痕。
自己不能就這么逃走。
她是謝薇雪。
她不能輸給那個廢物,不能輸給那兩個外地來的垃圾,更不能輸給那個只會吃的鄉巴佬。
“……”
就在謝薇雪稍微重整旗鼓,有些顫抖的準備從自己隨身的小包拿出化妝品時——
“咔噠。”
門開了。
正戳著小“手機”的伍茗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
空氣凝固了。
謝薇雪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又在下一秒涌了上來。
“誰讓你進來的?!”
她的聲音響起,還有哭過的沙啞和鼻音,但語調卻強行拔高,試圖維持住那點可憐的尊嚴。
伍茗的視線從她花了的妝容上掃過。
“陳瑾。”
少女語氣如常。
“他跟我說,要玩手機就去衛生間玩。”
a:任務目標信息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