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前臺,一個年輕的護士遞過來一張表格和一支筆。
“在這里簽個字,留個聯系方式。”
小殺手接過筆和表格。
在“姓名”一欄,她寫下了“伍茗”。
然后在“聯系方式”一欄,她寫下了謝知行的手機號碼。
寫完,少女把表格遞了回去。
護士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開始在電腦上操作。
“卡里余額夠,我先幫你們扣除五千三百塊的手術和預交住院費,多退少補。”
“手術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你們可以在那邊的休息區等。”
前臺的機器吐出一張長長的消費憑條。
伍茗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然后把它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她拉了拉旁邊一動不動的少年。
“去那邊等。”
休息區有幾排塑料椅子,空無一人。
空氣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伍茗找了個位置坐下,謝知行隔著一個空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
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幾次握緊,又松開。
“為什么?”
“為什么用那張卡?”
那個幾乎被他當作遺和補償的……
伍茗轉過頭看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他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少女伸出手,將那張卡遞了過去。
“你的。”
謝知行明顯的愣了一下,他很快反應過來,用指尖將那張卡又推了回去。
“我用不到了。”
“你用得到,那只貓,你來養。”
伍茗自己從未養過寵物,她認為自己照顧不好它。
而且,她還記得。
“你喜歡黑貓。”
“……”
少女又將卡遞給他。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剩墻上時鐘的秒針在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寂靜。
他不再推回那張卡。
——九點半。
伍茗放下終端,看向一旁的謝知行。
少年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低著頭,像一尊安靜的雕塑。
他所有的情緒,又收斂回了那副清瘦的、沉默的軀殼里。
小殺手歪了歪頭。
“你還難過嗎?”
“可能吧……”
“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謝知行的聲音很輕。
伍茗其實不太懂有關情緒的事,但她想到了更重要的東西。
“你打算怎么叫這只貓?”
“……給它取個名字嗎?”
“嗯。”
少女點頭:“那只貓,我們要給它起一個代號。”
“代號”這個詞,讓少年又是一愣。
在他還在思考的時候,小殺手已經給出了自己的方案。
“叫一號,因為這是第一只貓。”
一個非常符合伍茗邏輯的命名方式。
謝知行看著她,半晌,他搖了搖頭。
“不叫這個。”
“叫它……‘阿幸’吧。”
“幸存的幸,也是幸運的幸。”
伍茗點了點頭。
“阿幸。”
貓的名字。
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
穿著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手術很成功。”
他說:“小家伙的生命力很頑強。接下來需要住院觀察幾天,你們可以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它。”
兩人站了起來。
透過玻璃窗,他們可以看到那只叫“阿幸”的小貓正躺在一個恒溫箱里。
它身上蓋著小小的毯子,后腿被白色紗布包扎固定著,正在安靜地睡覺。
謝知行隔著玻璃看了很久,直到護士過來提醒他們探視時間結束了。
走出寵物醫院,已經快十點了。
夜晚的街道很安靜。
伍茗走在前,謝知行走在后。
——她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還難過嗎?”
九點五十分。
a市某高檔咖啡館的包廂內。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