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猛地從陰影中撲出。戰術筆的金屬筆尖精準地敲在最前面一人的手腕上,撬棍應聲落地。緊接著一個利落的側踢,將第二人踹翻在地。第三人反應過來,揮舞著電擊棒撲上來,陸時衍矮身避開,反手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肘關節上,奪過電擊棒,順勢頂在他的后腰上。
“別動。”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被制服的三人倒在地上**。
陸時衍沒有理會他們,立刻轉身看向蘇硯。借著筆記本屏幕微弱的光,他看到蘇硯的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飛舞。
“完成了。”她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興奮,“‘獵犬’成功植入了!我拿到了‘夜梟’的一個臨時緩存文件!里面有……”
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屏幕上,那個緩存文件正在自動解壓。解壓出來的,不是代碼,不是數據,而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畫面很暗,像是用偷拍設備錄下來的。
畫面中,是一個豪華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夜景。
鏡頭搖晃著,對準了辦公室中央的沙發。
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蘇硯公司的ceo,也是她的親叔叔,蘇建國。
另一個,則是陸時衍的頂頭上司,星瀚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周世坤。
兩人正在舉杯,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笑容。
而桌上,放著一份文件。雖然畫面模糊,但蘇硯和陸時衍都一眼認了出來。
那是蘇硯公司那份被泄露的核心算法的原始授權書。
視頻的最后,周世坤對蘇建國說了句什么,蘇建國笑著點了點頭,伸出手,和周世坤重重地握了一下。
視頻到此結束。
蘇硯的呼吸,在那一刻徹底停滯了。
她看著屏幕,大腦一片空白。叔叔?和陸時衍的老板?他們……是一伙的?
她一直以為是外部黑客,是競爭對手,甚至懷疑過公司內部的高管,但她從未想過,源頭竟然是她的親叔叔,和……陸時衍的律所。
她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比這廢棄數據中心的冷氣還要刺骨。
陸時衍站在她身后,也看到了那段視頻。
他的臉色同樣難看至極。周世坤,他的授業恩師,星瀚律所的二號人物,他事業上的領路人。他一直以為這起專利案只是商業糾紛,他接手此案,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公正,是為了挑戰高難度的案子。他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周世坤的幫兇?
他和蘇硯,從一開始,就是被雙方的“自己人”推向了對立面。
這根本不是什么專利糾紛,這是一個局。一個由最親近的人,為他們兩個精心設計的局。
讓他們互相攻擊,互相消耗,最后……然后呢?
陸時衍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理清這團亂麻。周世坤和蘇建國合作,泄露算法,然后由周世坤代表原告方起訴蘇硯,一來可以打擊蘇硯的公司,二來可以借機在律所內部立威,甚至……可以借機除掉他這個“不安分”的后輩?
蘇硯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陸時衍。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困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陸時衍,”她的聲音輕得像風,“這個視頻……你作何感想?”
陸時衍看著她,喉嚨發緊。他想說“這不可能”,想說“這里面有誤會”,但看著蘇硯蒼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眶,那些蒼白的辯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她。
廢棄數據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服務器微弱的嗡鳴,和兩人之間沉重的呼吸聲。
他們之間,橫亙著那段視頻,橫亙著他們的“自己人”,橫亙著這場從一開始就是謊的“戰爭”。
信任,在這一刻,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蘇硯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默默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切斷了電源。
屏幕的光熄滅了,也將她眼中的最后一絲光亮吞沒。
她站起身,沒有再看陸時衍一眼,徑直走向門口,從那三個昏迷的打手身邊走過,推開了沉重的鐵門。
門外,是沉沉的夜色。
陸時衍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聽著她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從清晰到模糊,最后徹底消失。
他緩緩地抬起手,看著自己剛才制服歹徒而沾上灰塵的手掌。
他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以為自己是那個執棋的人,卻沒想到,自己和蘇硯,不過是棋盤上兩顆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
這場游戲,從一開始,就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黑暗得多。
他走到門口,看著蘇硯離去的方向。夜色濃重,什么都看不見。
他轉身,回到那臺已經斷電的終端旁,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著。他記得,剛才打斗的時候,有什么東西從其中一人的身上掉了下來。
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
他撿起來,借著月光看了一眼。
那是一枚徽章。
徽章的圖案,是一只展翅的鷹,腳下踩著一把斷裂的天平。
他從未見過這個標志。
但他知道,這個標志的主人,才是這場風暴真正的幕后推手。
他將徽章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冰冷的棱角刺痛著他的掌心。
他站起身,看著蘇硯消失的方向,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和深邃。
風暴眼,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