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還剩最后十分鐘！”
天空中傳來裁判威嚴的聲音，在整個山谷中回蕩。
決賽已經進行了五十分鐘，原本四十支隊伍的戰場上，如今只剩下最后三支隊伍還在對峙。
虛空中，數字光幕閃爍著：
第一名：圣喬治學院（克里斯汀隊）——積分：3850
第二名：北斗學府（林夜隊）——積分：3780
第三名：昆侖學院（秦無雙隊）——積分：3750
積分差距微乎其微，任何一場戰斗的勝負都可能改變最終排名。
林夜趴在巨大的巖石裂縫深處，灰色的作戰服幾乎與巖石融為一體。左臂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腑的傷勢。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混沌心燈的感知卻如同蛛網般鋪開，覆蓋著前方數百米的范圍。
在他的感知中，前方五百米外的開闊地帶，兩支隊伍正在對峙。
一邊是圣喬治學院的隊伍，隊長克里斯汀，金發碧眼，手持一柄流轉著圣光的雙手大劍。她身后站著三名隊員——一名手持法杖的法師，一名握著塔盾的重裝戰士，還有一名身形飄忽的刺客。
另一邊則是昆侖學院的隊伍，隊長秦無雙，一身黑衣，背負三柄造型各異的長劍。他的隊員們同樣氣息強橫——兩名刀客，一名符師，還有一名操控著四具青銅傀儡的傀儡師。
“蘇璇，分析情況。”林夜通過心燈傳音。
五十米外另一處隱蔽點，蘇璇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三枚符文盤。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銳利：“圣喬治學院，克里斯汀已突破心燈境二階，其余三人均為筑基金境巔峰。他們的戰術核心是圣光領域——克里斯汀能展開直徑二十米的領域，在領域中隊友獲得防御和治療加成，敵人受到圣光壓制。”
“昆侖學院這邊，秦無雙同樣心燈境二階，疑似劍修中的‘三才劍道’傳人。那兩名刀客是雙胞胎兄弟，聯手可戰心燈境一階。符師擅長封印和禁錮類符文，傀儡師的四具青銅傀儡每一具都有筑基金境后期的防御力。”
錢多多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隊長，咱們現在怎么辦？積分就差那么一點，要不咱們再等等，等他們兩敗俱傷？”
“等不了。”葉鋒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們看天空。”
眾人抬頭。
天空中的光幕顯示著比賽剩余時間：9分47秒。而更關鍵的是，光幕下方多了一行新的提示：
最后決戰倒計時：5分鐘后，戰場將開始縮小，所有選手必須前往中央擂臺區域
“戰場要縮圈了。”林夜深吸一口氣，牽動傷口讓他眉頭一皺，“我們沒時間等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那怎么辦？我們現在的狀態...”葉蕓擔憂地說。
林夜閉上眼睛，混沌心燈的灰色火焰在識海中靜靜燃燒。雖然重傷在身，但心燈感知卻在這種極限狀態下變得更加敏銳。
他能“看”到克里斯汀體內涌動的圣光力量——溫暖、純凈、帶有強烈的秩序感。
他能“看”到秦無雙背后三柄長劍中蘊含的劍氣——一柄厚重如山，一柄輕盈如風，一柄熾烈如火。
他甚至能“看”到場中流動的源質能量——此刻正隱隱向著中央區域匯聚，仿佛有某種引力在牽引著它們。
等等。
林夜突然睜開眼睛，灰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異色。
“蘇璇，檢測戰場源質流動方向。”
蘇璇一愣，隨即雙手結印，一道微不可查的符文從她指尖飛出，悄然融入地面。片刻后，她的表情變得凝重：“確實...戰場的源質正在向中央緩慢流動，就像...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吸收它們。”
“吸收源質...”林夜喃喃自語，腦海中閃過之前在界隙中發現的微型穩定裂縫，以及那枚破損戒指傳遞的信息碎片。
——源質并非自然存在，它是某種規則的具現化...
——當大量源質聚集時，可能引發規則共振...
“不對。”林夜突然說，“這不是自然現象。有人在布置某種陣法或儀式。”
葉鋒的劍意瞬間繃緊：“主辦方？”
“不一定，也可能是...某支隊伍的后手。”林夜的大腦飛速運轉，“蘇璇，如果要在整個山谷戰場布置吸收源質的大陣，需要什么條件？”
蘇璇思考了三秒：“首先，需要至少七處節點，均勻分布在山谷邊緣。其次，需要至少一名心燈境符師或陣法師作為核心操控者。最后，需要大量的符文材料——但這些東西在比賽中應該是禁止攜帶的...”
“除非，他們把材料‘藏’在了戰場里。”林夜說，“還記得比賽開始前，我們有三小時熟悉戰場環境嗎？”
錢多多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有人在那個時候就埋下了符文節點？”
“那么，會是誰？”葉蕓問。
林夜的感知掃過戰場。
克里斯汀...圣光力量純粹，不像是會耍這種手段的人。而且圣喬治學院的風格一向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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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雙...劍道鋒芒畢露，三才劍道講究堂皇正大，也不太可能。
等等。
林夜的感知停留在昆侖學院那名符師身上。
那是個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一直安靜地站在秦無雙身后。但此刻在林夜的感知中，這人的體內...藏著另一股氣息。
很微弱，幾乎被符師本身的源力掩蓋。
但混沌心燈對能量的感知太過敏銳了——那是一股陰冷、晦澀的力量，與符師表面展現出的中正平和的符文之力格格不入。
“昆侖學院那個符師有問題。”林夜說，“他在壓制某種力量，同時...他在暗中操控著什么。”
仿佛是為了印證林夜的話，場中的局勢突然發生了變化。
“秦無雙，你們昆侖學院也就這點本事了？”克里斯汀冷笑一聲，圣光大劍高舉，“圣光啊，凈化一切污穢！”
金色的光芒從她體內爆發，瞬間擴散成一個直徑二十米的球形領域。領域中，圣喬治學院的隊員們身上浮現出金色的光盾，而昆侖學院眾人則動作一滯，仿佛承受著無形的壓力。
秦無雙冷哼一聲：“雕蟲小技。”
他背后的第一柄劍——那柄厚重如山的褐色長劍自動出鞘。
“地劍·鎮岳！”
褐色長劍插入地面，一股厚重的土黃色光芒擴散開來，與圣光領域碰撞在一起。兩股領域力量相互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就在兩股領域對峙的瞬間，昆侖學院那名符師悄然后退半步，右手在袖中快速結印。
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灰色符文從他腳下鉆入地面，順著源質流動的方向，迅速向著戰場中央蔓延。
“發現了。”林夜眼神一凜，“他在激活陣法節點！”
話音剛落，戰場邊緣的七個方位同時亮起微弱的灰色光芒。光芒連成一線，形成一個覆蓋整個山谷的七芒星圖案。
“那是什么？”觀眾席上有人驚呼。
評委席上，幾位頂尖強者的表情同時變得嚴肅。
“七曜鎖靈陣...”昆侖學院的帶隊老師，一位白發老者瞇起眼睛，“秦無雙那孩子，居然把這個都帶進比賽了？”
北斗學府的帶隊老師，那位曾經指導過林夜的掃地老人嘆了口氣：“老秦，你們昆侖這次玩得有點大啊。”
“比賽規則沒禁止提前布置陣法。”秦姓老者淡淡道，“只要能贏，手段不重要。”
戰場上。
七芒星陣法完全激活的瞬間，整個山谷的源質流動速度加快了十倍！
空氣中的源質如同潮水般向著中央涌去，而所有選手體內的源力都開始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
“怎么回事？！”克里斯汀臉色一變，她的圣光領域開始劇烈波動，“我的源力在被抽取！”
秦無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克里斯汀，比賽該結束了。”
他背后的第二柄劍——那柄輕盈如風的青色長劍出鞘。
“風劍·千流！”
青色長劍化作無數道風刃，從四面八方襲向圣喬治學院的隊伍。重裝戰士急忙舉起塔盾，但失去了源力支持的防御顯得脆弱不堪。
“退！”克里斯汀咬牙下令。
但已經晚了。
昆侖學院的兩名刀客同時出手，雙刀合璧，化作一道十字刀芒斬向那名法師。傀儡師的四具青銅傀儡也圍了上去，封死了所有退路。
短短三秒，圣喬治學院的隊伍被徹底擊潰！
克里斯汀的戰甲破碎，嘴角溢血，半跪在地。她的隊員們全部失去了戰斗力。
裁判的聲音響起：“圣喬治學院隊，淘汰！當前積分凍結：3850分！”
光幕上，圣喬治學院的名字變成了灰色。
現在，戰場上只剩下兩支隊伍。
昆侖學院——積分：3750分
北斗學府——積分：3780分
但秦無雙顯然不打算給林夜他們喘息的機會。
“找到他們。”秦無雙看向林夜等人藏身的方向，“那個受傷的感知型，你的隱藏技巧不錯，但在七曜鎖靈陣里，所有源力波動都無所遁形。”
果然，在陣法的作用下，林夜他們身上的源力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一樣顯眼。
四具青銅傀儡率先沖了過來，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
葉鋒拔劍而出：“我擋傀儡，你們準備撤退。”
“不。”林夜從藏身處站起身，雖然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但他的眼神異常平靜，“我們跑不掉了。而且...為什么要跑？”
錢多多一愣：“隊長，你的傷...”
“傷是可以克服的。”林夜深吸一口氣，混沌心燈在識海中劇烈燃燒，“蘇璇，分析陣法弱點。葉蕓，準備最大程度的治療。錢多多，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蘇璇和葉蕓，直到陣法被破。”
“那你呢？”葉鋒問。
林夜看向正在緩步走來的秦無雙：“我和他打。”
“你瘋了？！”錢多多驚呼，“你現在連源力外放都困難，怎么打心燈境二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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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要跟他拼源力了。”林夜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瘋狂，“七曜鎖靈陣在抽取所有人的源力，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它抽到不該抽的-->>東西呢？”
蘇璇突然明白了什么，臉色大變：“林夜！你不能！你的心燈剛點燃，根基不穩，如果強行...”
“沒有如果。”林夜打斷她，“我們沒有選擇。”
秦無雙已經走到五十米外，他背后的第三柄劍——那柄熾烈如火的紅色長劍微微顫動。
“林夜，我聽說過你。”秦無雙淡淡道，“能以重傷之軀帶隊走到現在，你確實有資格做我的對手。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主動認輸，或者被我擊敗。”
林夜沒有回答。
他閉上眼睛，將全部意識沉入識海。
灰色的心燈靜靜燃燒，火焰比平時更加旺盛。在心燈周圍，是他這些天修煉積累的源力——雖然因為傷勢無法動用，但它們確實存在著。
而在心燈的更深處...是混沌印記。
那個自從覺醒以來，一直沉寂的、如同宇宙般深邃的印記。
“我知道你能吸收源質。”林夜在心中對印記說，“那么，如果反過來呢？如果我主動讓你‘釋放’呢？”
印記沒有回應。
但林夜能感覺到，它聽懂了。
“七曜鎖靈陣在抽取源力，那就讓它抽。”林夜睜開眼睛，灰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戰場上涌動的能量洪流，“但我要它抽的...不是我的源力。”
他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五指張開，對準了天空中的七芒星陣法。
“秦無雙，你知道什么是‘混沌’嗎？”
秦無雙眉頭一皺：“故弄玄虛。”
紅色長劍出鞘。
“火劍·燎原！”
熾熱的火焰劍氣化作一道火龍，呼嘯著撲向林夜。所過之處，地面焦黑，空氣扭曲。
葉鋒想上前阻攔，但四具青銅傀儡已經圍了上來。
錢多多咬牙舉起盾牌，擋在蘇璇和葉蕓身前。
而林夜...沒有躲。
他只是站在那里，右掌對著天空，輕聲說：
“混沌...就是一切的開端，也是一切的終結。”
“它包容萬物，也吞噬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