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都市的天際線吞沒，只有零星的人造星光和霓虹燈牌在頑強地對抗著深沉的黑暗。北斗學府的宿舍區內，大部分窗戶已經熄燈，唯有寥寥幾間還透出微弱的光亮，其中就包括林夜所在的房間。

室內，林夜盤膝坐在床上，并未沉睡，而是進行著每日例行的冥想。他呼吸悠長，胸膛微微起伏，周身隱約有極其淡薄的灰色氣流環繞，那是被他初步引動并嘗試煉化的源質。他的意識沉入體內，聚焦于精神深處那枚緩緩旋轉、色澤混沌的源初印記。

自從在739號界隙中，那枚破損的古老戒指吸收了那個奇異的混沌光團后，林夜便發現，不僅戒指本身散發出的能量更加溫潤磅礴，連帶著他修煉《混沌噬源訣》的效率也提升了一小截。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那一絲絲來自光團的能量，混合著從外界汲取的源質，緩緩注入混沌印記。

能量流入，如同溪流匯入深潭，那混沌色的印記微微亮起，旋轉的速度加快了一絲，散發出一種饑渴而又滿足的復雜意味。它能吞噬，也能反饋。反饋出的能量更為精純，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古老氣息，緩慢而堅定地淬煉著他的四肢百骸，滋養著初步成型的源力渦旋。

啟明六階的修為已經鞏固，正向著七階穩步邁進。這種速度，若是傳出去，足以讓學府內那些自詡天才的世家子弟瞠目結舌。但林夜深知，這背后是混沌印記的特殊性、那神秘光團的輔助以及自身近乎玩命的努力。

就在他沉浸于能量循環的微妙增長時，左手腕上那個銀色的腕帶——“銀翼”，突然發出了一陣極其輕微卻不容忽視的震動，同時表面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暈。

林夜的冥想瞬間被打斷，眉頭微蹙，睜開了眼睛。

“銀翼”的訊息通常直接連接龍城衛的內部網絡，非緊急或重要事務不會在深夜打擾。

指尖在冰涼的金屬表面輕輕一劃，一道微光投射在面前的空氣中，形成一行簡潔卻帶著鐵血氣息的文字：

“緊急征召令：編號c-7城區，‘暗鼠’巢穴清掃行動。現有情報顯示該窩點可能存在超出預估威脅。征召見習人員林夜（編號：byq-0713）協助行動。集合地點：學府東側三號備用出口。時限：二十分鐘。裝備自檢。指令等級：黃銅三級。——秩序之劍，第七行動隊。”

暗鼠巢穴？林夜記得前幾天和蘇璇整理近期都市異常事件報告時，似乎看到過相關字眼，是幾起地下管道工人失蹤和變異生物目擊事件的疑似源頭，原本評估威脅等級不高，主要由外圍巡邏隊處理。

現在居然發布了正式征召令，還是黃銅三級？這意味著行動至少由一位心燈境的正式龍城衛軍官帶隊，并且預計會遇到需要啟明中后期才能應對的危險。

“超出預估威脅……”林夜低聲重復了一句，眼神銳利起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起身。

“銀翼”的存在既是束縛，也是機會。遵守協議，完成征召任務，才能獲得更多的貢獻點，兌換急需的資源，也能更快地接觸到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提升實力。而且，龍城衛的功勛點，可比學府的學分能換到更多好東西。

動作迅捷卻無聲，他快速換上了一套深灰色的作戰服——這是上次任務后用貢獻點兌換的制式裝備，具有一定的防御力和隱匿效果。檢查了一下隨身裝備：那把得自739界隙、已被他初步用源力溫養過的合金匕首；幾枚蘇璇幫忙刻畫了“堅固”和“銳利”符文的普通石塊（這是他練習符文的應用，效果雖初級，但關鍵時刻或許有奇效）；一小瓶初級療傷藥劑（錢多多贊助）；以及一些高能量壓縮食物和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左手食指那枚古樸的戒指上。戒指依舊黯淡無光，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林夜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那團混沌光能量正平穩地散發著暖意。這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修煉加速器。

“走吧。”他低聲自語，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戒指說。

身影融入宿舍樓的陰影，避開夜間巡邏的機械守衛，林夜如同鬼魅般朝著東側三號備用出口疾行。啟明六階帶來的身體素質提升是全方位的，速度、力量、敏捷、五感都遠超常人，尤其是在這寂靜的深夜，他的感知更是被放大到極致。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遠處車輛駛過的微弱噪音，甚至地下管道內水流的聲音，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不到十五分鐘，他便抵達了集合點。那是一個偽裝成普通器械倉庫的出口，此時金屬門已經滑開，門口停著兩輛經過改裝、涂裝著龍城衛標志的黑色裝甲越野車。

車旁已經站了五六個人。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子，穿著一身貼合的黑色龍城衛作戰服，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她面容姣好，卻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質，眼神銳利如鷹，正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終端。林夜認得她，洛薇，北斗學府的高年級生，同時也是龍城衛的正式成員，心燈境初階的高手，據說在執行部以作風強硬著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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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站著四名同樣裝束的隊員，氣息精悍，修為都在啟明七八階左右，顯然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另外還有一個略顯緊張的青年，看年紀和氣息，應該和林夜一樣是此次被征召的見習人員。

林夜的到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洛薇抬起頭，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尤其是在他左手腕的“銀翼”和看似普通的作戰服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語氣簡潔冰冷：“林夜？速度不錯。入列。”

“是，長官。”林夜平靜回應，站到了那名略顯緊張的見習生旁邊。

“這位是王濤，醫療后勤系，啟明五階，擅長應急處理。”洛薇簡單介紹了一下旁邊的青年，然后目光掃過林夜，“林夜，戰斗預備役，啟明六階。”她沒有提及林夜在739界隙的表現，但那次的評價顯然已經記錄在案。

王濤有些局促地對林夜笑了笑，林夜點頭回應。

“人都到齊了。”洛薇收起終端，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任務目標：清理c-7區地下排水系統核心節點的疑似‘暗鼠’巢穴。原評估為一級威脅，但一小時前一支三人偵察小隊失聯，最后傳回的信號伴有高強度能量反應和異常精神干擾。威脅等級上調至二級巔峰，接近三級。”

她目光掃過兩名見習生：“你們兩個的任務是輔助。王濤，負責建立臨時救護點，處理可能出現的傷員，注意防護精神干擾。林夜，你跟隨第一小組行動，負責側翼警戒、補刀、以及利用你的感知能力提前發現異常。記住，這不是學府的試煉，而是真正的戰斗，任何疏忽都可能送命。聽從命令，不要逞強。”

“明白！”林夜和王濤同時應道。

“檢查通訊器和‘銀翼’連接。”洛薇下令。

眾人紛紛操作手腕上的終端或“銀翼”。林夜也確認了自己的“銀翼”與隊伍頻道連接正常，并且那冰冷的監控感始終存在，如同一個無形的視線落在背上。

“出發！”

沒有多余的廢話，眾人迅速登車。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兩輛越野車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駛出學府，匯入幾乎空無一人的城市道路，朝著c-7區方向疾馳而去。

車內氣氛凝重。正式隊員們閉目養神，調整著狀態，只有車輛行駛的噪音和偶爾從通訊器里傳來的調度指令。王濤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檢查著自己的醫療包。林夜則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夜景，內心同樣不平靜。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參與龍城衛的清掃行動，而且開局就遇到了變故。失聯的小隊，高強度能量反應，精神干擾……這聽起來可不像只是對付一群變異老鼠那么簡單。他的右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那溫潤的能量似乎帶來了一絲安定。

混沌印記在體內緩緩運轉，他的感知悄然向外延伸，試圖捕捉空氣中任何不尋常的波動。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輛在一片老舊的工業區邊緣停下。這里路燈昏暗，許多廠房已經廢棄，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機油的味道，但更深層處，林夜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適的腥臭和混亂的能量殘留。

“入口在前方那個廢棄泵站下面。”洛薇率先下車，指向一個半塌的混凝土建筑，“行動方案：a組（由兩名老隊員組成）先行潛入偵查，建立通訊中繼；b組（洛薇、另一名老隊員和林夜）隨后進入；王濤，你在入口處建立臨時支援點，保持通訊暢通，如有任何異常，立即報告并后撤。”

“是！”眾人領命。

a組兩名隊員動作嫻熟，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泵站地面的破口，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沒。通訊器里傳來他們平穩的呼吸聲和簡短的報備：“入口安全。”“下降中。”“到達第一平臺，未發現可見威脅。”

片刻后，“中繼器已部署，信號穩定。可以進入。”

“b組，跟上。”洛薇一揮手，率先進入。林夜和另一名代號“鐵盾”的壯碩隊員緊隨其后。

泵站內部彌漫著濃重的潮濕和霉味，混合著地下特有的土腥氣。金屬扶梯銹跡斑斑，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越往下，光線越暗，只有頭盔上的戰術燈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腳下開始出現粘稠的、未完全干涸的暗綠色污漬，散發出更濃郁的腥臭。

林夜屏住呼吸，混沌印記微微震動，他的感知提升到極限，聽覺、嗅覺乃至對能量波動的感應都放大到常人難以理解的程度。他聽到了細微的、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從深處的管道傳來，嗅到了空氣中除了腥臭外，那一絲極淡的、類似于檀香卻又帶著腐朽氣的古怪味道。

“注意，空氣中有微弱精神毒素，啟明五階以下長時間吸入可能導致幻覺。激活內循環系統或服用清心丹。”洛薇冷靜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

林夜立刻運轉源力，封閉部分鼻識，同時體內混沌印記散發出的能量自動在體內循環，將那試圖侵入的微弱毒素輕易吞噬化解。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鐵盾”，對方也只是皺了皺眉，顯然影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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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深入，管道變得越發寬敞，如同地下迷宮。墻壁上開始出現明顯的爪痕和啃咬的痕跡，一些地方還掛著黏糊糊的、散發著熒光的菌類。

突然，林夜腳步一頓，低聲道：“左側第三通道，約二十米外，有大量生命體聚集，能量反應混亂……其中混雜著……更強烈的能量源，類似……但不完全是暗鼠。”

他的感知在混沌印記的加持下，比同階之人敏銳太多，甚至能模糊分辨出能量屬性的細微差別。

洛薇立刻抬手握拳，示意停止前進。她深深看了林夜一眼，沒有懷疑他的判斷：“能確定數量和大體強度嗎？”

“數量很多，超過五十……不，還在增加。普通個體能量反應相當于啟明二三階，但那個異常能量源……估計有啟明八階左右，而且很詭異，帶著精神波動。”林夜凝神感應，語速加快。

“八階？還有精神屬性？”洛薇眉頭緊鎖，“a組，報告你們的位置和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