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萬煊在后頭仔細瞄著,竟看到柳長樂求得了一個上上簽。
具體簽詞被擋著沒看見清楚。
再瞅一眼自己剛為病妻求到的中上簽。
心里頓時不是滋味。
呵……
他無聲冷笑,把簽文塞進袖子里,仿佛塞進一團晦氣。
柳長樂起身,拂了拂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塵,翩然離去。
宗萬煊不遠不近地吊在后面。
一路尾隨,穿過熙攘的街市。
柳長樂并未返回惠王目前下榻的別院,而是拐向了怪遠的明時坊,鉆進一條僻靜巷子。
周圍人煙漸稀,宗萬煊停下腳步,隱在巷口。
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子中段,他才裝作漫不經心的路人,踱步進去。
經過每一扇門前,他俯身,朝門板上迅速哈一口白氣。
水汽凝結,很快,他找到了目標――
一扇小門上的水痕邊緣,清晰地印著幾個不久前才按上去的指印。
就是這兒了。
這是一所二層小樓,沒有院子。
宗萬煊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窗戶緊閉。
但不敢保證里邊人會不會開縫透氣。
當面竊聽風險太大。
他退到巷尾陰影里,如同蟄伏的獵犬。
時間不長,聽見木門“吱呀”開合。
柳長樂的背影出現,原路返回。
宗萬煊等他身影轉過巷頭,立刻疾步回到小樓下,抬手拍門。
“砰、砰、砰。”
如他預想的一樣,樓上立刻傳來窗戶軸轉動的細微“嘎吱”聲。
隨即,那扇窗嚴絲合縫地關上,樓下再無丁點動靜。
宗萬煊頓時明白了什么。
便再無顧忌,后退半步。
腰腿發力,一腳猛踹在門軸結合處!
“咔嚓!”
門軸斷裂,門板轟然拍在地上,冷風霎時裹挾著雪粒直往里灌。
里頭一個皂衣青年,見他驟然闖入,似乎早有準備,攥著一只拳頭,口中念念有詞。
等他上前,便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宗萬煊下意識抬手掩面。
繼而才發覺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從外面灌進屋里的穿堂風,把那粉末完美地糊回了青年人自己臉上。
“啊!我的眼睛!”青年慘叫。
宗萬煊趁他揉眼睛的當兒,搶上前一個手刀精準劈在后頸。
青年軟軟倒地。
宗萬煊拔出腰刀,三步并作兩步直沖二樓。
二樓陳設簡單,只有床鋪、桌椅和一個柜子。
宗萬煊手腕一振,腰刀化作數點寒星,隔著柜門連刺數下。
抽回刀,刀刃干凈,未見血跡。
他這才用刀尖挑開那被刺得木刺齜牙咧嘴的柜門。
里面疊著些尋常衣物。
看來確實只有一個人。
接著不忘檢查床下,挪動桌椅,敲擊地板墻壁,并無任何機關消息。
可以確認,這就是一處尋常居所,或者說,一個臨時的聯絡點。
宗萬煊將那昏迷的年輕人架起,半拖半抱,裝作照顧醉酒朋友的樣子,一路“辛苦”、“勞駕”地挪到了鎮撫司衙門。
因是過年,衙門里冷清得很,攏共只有不到二十個人執勤,其中一大半還是別的千戶麾下的校尉、力士。
屬遼陽侯朱伯淙這一系的,就只剩“陰陽眼”韓新亮,外加一個總旗、四個校尉,沒了。
韓新亮看見宗萬煊不在家過年,卻扶著個陌生面孔來衙門“湊熱鬧”,兩只顏色不一樣的瞳仁同時放出異樣光芒。
“宗爺您怎么今兒個就來了?還沒到初六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