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l語氣十分篤定:“就是他――
我派了幾個最機靈的小弟兄,混進他常去的幾個社團里做雜役。
零碎偷聽,拼湊整理出來的。
線索都指向他碧波殿里的人。”
李知涯沉吟片刻,站起身:“進屋說。”
他引著張靜l走進書房,示意她坐下,又親手斟了杯涼茶推過去。
張靜l也不客氣,端起杯子咕咚喝了大半,這才抹抹嘴,將打探來的原委細細道來。
原來禍根早在當初總督大人生日宴時就已種下。
那時李知涯不愿卑躬屈膝討好急于上位的殖民官胡戈,斷然拒絕了對方索要厚禮的要求,這便讓胡戈懷恨在心。
事后,一些眼紅尋經者迅速站穩腳跟的華商和社團頭領在一旁煽風點火,故意散播李知涯已倒向忘憂館主洛佩斯夫人的謠。
這謠偏偏有個看似確鑿的“證據”――
就在壽宴看戲那日,尋經者元老吳振湘曾離席良久,被人瞧見與那位冷艷的以西巴尼亞婦人在包間內密談多時。
這在外人看來,似乎坐實了尋經者想要“兩頭下注”。
而以龍王那草包褊狹的腦子,根本看不出這是旁人精心設計的離間計。
只當真認為李知涯背著他另攀高枝。
心中由此埋下了齟齬。
聽到這兒,似乎根子出在胡戈和那些挑撥離間的家伙身上。
但接下來的事證明,這些人里最可惡、最下作的還是那個龍王。
張靜l派去碧波殿當雜役的小伙計,在前天下午送茶點時,親耳聽到龍王與幾名心腹在花園里邊飲茶邊閑談。
他們談及剛剛出獄的李知涯,龍王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懊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大意是:這家伙命真硬啊,關進圣地亞哥堡那種鬼地方,百般折磨居然都沒死成。
接著,龍王話鋒一轉,露出了真實嘴臉。
他坦自己早就想弄死李知涯,好讓這群新來的華人失去主心骨,變成一盤散沙,以便他趁機吞掉他們帶來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凈石。
本以為這次借以西巴尼亞人的刀能成事。
萬沒想到半路又殺出個什么“掌經使”。
看來只能暫時隱忍,從長計議了。
更令人發指的是,龍王在閑談中竟還將淫邪的目光投向了午字堂香主池淥瑤。
嘴里不干不凈,滿是“搞到手”、“嘗嘗滋味”之類的下流話。
他甚至恬不知恥地與親信們“分享”起來,嚷嚷著“排隊,少不了你們的”。
有個親信還嬉皮笑臉地調侃,說自己有潔癖,能不能排前面點?
龍王竟大度地一揮手:“到時候你就排在我后頭第一個!”
說罷,一群渣滓哄堂大笑,污穢語充斥庭園。
張靜l講述這些時,語氣平鋪直敘,但字句間的細節已足夠點燃怒火。
李知涯靜靜地聽著,面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他指節因為用力握拳而捏得咯咯作響,手背青筋暴起。
最后一股冰冷的怒意從心底直沖頂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