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下又記起宗萬煊的叮囑來。
于是今日偏偏發揮出粗中有細的品質,多留了個心眼。
他一邊往內院走――
看看另兩個大丫鬟靈澤、銀索把小少爺照應得怎么樣了――
一邊沖那個叫勵群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待對方湊近,才低聲囑咐:“你跟金波幾個,晚上多加兩崗……”
勵群面露苦色:“啊,值夜啊?”
熊大垣當即板起臉:“不準推脫!平常給你們笑模樣多了,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嗎?”
勵群見主子神色嚴肅,這才挺直腰板:“謹遵指示。”
“如今已漸入多事之秋,”熊大垣壓低聲音,目光掃過庭院中眾人,“否則我世侄的手下不會莫名來到蓬萊。你們平常都多給我上點心!記清楚沒有?”
勵群自然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遂挺身立正:“記清楚了!”
熊大垣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又補了一句:“特別是東廂房那邊――”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勞思銀的住處:“夜里多巡幾遍。”
蓬萊伯府的布局,東廂房北面就是廚房,南面是傭人房。
這就意味著,只要卓五娘沒回家,不管白天晚上,勞思銀都逃不開她的視線。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夜半三更,食髓知味又意猶未盡的卓五娘再度叩門。
勞思銀因為積攢頗多,一頓釋放不完,因而也樂得五娘來找。
二人就在屋里,把蟶子和蚌好一頓烹。
萬沒想到,負責值夜的勵群和金波兩個小廝,恰恰因為把老爺鄭重其事的叮囑丟到了九霄云外,多喝了幾壺酒,這會兒被尿給憋醒了,反而撞破了這對狗男女的茍且之事。
“俺的娘嘞!”勵群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扯著金波貓腰蹲到窗根下。
兩人只聽屋內傳來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響,便捅開窗戶紙,瞪大眼睛看著床上白花花的兩團,先好生欣賞了一會兒,爾后才罵道:“竟敢在伯府行這等茍且!”
于是二人對視一眼,敲鑼打鼓,扯開嗓子就喊:“快來人啊!抓奸夫淫婦啦!”
不過片刻,七八個家丁舉著火把圍住房門。
門閂被撞開的剎那,但見勞思銀光著膀子往被窩里鉆。
卓五娘倒是鎮定,拎著被子遮擋,眼角還帶著未褪盡的春情。
熊大垣聽聞動靜披衣趕來,弄清楚狀況后,不禁痛心疾首。
他指著勞思銀罵道:“俺怎會看走了眼,沒認出你這么個衣冠禽獸?”
勞思銀一骨碌滾下地磕頭求饒:“姐夫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媳婦呀!她懷著身子受不得刺激啊!”
“你特么還有臉喊我姐夫?”熊大垣氣地一腳踹過去。
反觀卓五娘,倒是舍得一身剮的樣子。
她隨手扯過一件衣裳遮體,昂首挺胸一語不發,眼褶流出坦然目光,絕不屈身求饒。
“把這二人綁到廊檐柱上,”熊大垣拂袖怒喝,“各打三十鞭子,然后解除契約逐出伯府!”
這邊勞思銀和卓五娘被綁在柱上挨鞭子,那邊積極的家丁就把這對狗男女的鋪蓋卷收拾好丟了出來。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知道勞先生的精神食糧有多么豐富。
只見被褥底下藏著的各種小說足有二十余本,另有些需要打碼才能過審的圖冊,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
就連熊大垣見了都暗自感嘆:好些小說我都沒看過。這小子居然不懂得分享,抽他不冤!
而卓五娘的物件就簡單許多:兩床被褥、幾身衣裳、幾條圍裙、幾件便宜首飾,外加一只裝了一些書信的挎包,便沒了。
家丁粗魯地將這些東西塞進麻袋時,沒人注意到有封信從挎包里滑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