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涯迎著龍王的目光,心下暗道:先前在偏廳時,我說話你就跟沒聽見一樣,眼里只有凈石和抽成。
這會兒倒熱情起來了,是想逐個擊破,徹底邀買人心嗎?
但他面上卻不顯,只是微微頷首,語氣平淡無波:“龍王好意,心領了。只是在下的命太差,怕是沒什么好看的吧。”
“g――”
龍王拖長了聲音,凸出的圓眼睛努力擠出幾分悲憫:“這話怎說的?
命無好壞,只有強弱之分。
強者仰賴自身,弱者善于假借外力。
只要用心經營,順勢而為,就沒有真正不好的命格。”
李知涯仍想拒絕。
但眼角余光瞥見曾全維正不易察覺地沖自己使了個眼色。
他立刻意識到,此時若再堅持拒絕,便是當眾拂了龍王的面子,于剛剛緩和的局面不利。
于是順勢假裝黯然,輕輕嘆了口氣,道:“也罷,既然龍王不嫌晦氣,就請幫在下指點一二吧。”
說完,他在耿異剛才坐過的那張小桌對面坐下。
“足下生辰八字,方便報一下嗎?”龍王擺出標準的起手式。
李知涯聞一滯。
倒不是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只是……自己的生日都特么在“蘇聯解體”以后了,這該怎么報?
龍王見他遲疑,便問道:“是不記得具體時辰了?”
“是不記得……年份。”李知涯硬著頭皮道。
這話惹得旁邊的王家寅噗嗤一聲笑出來:“李兄弟,哪有人連自己哪一年生的都不記得的?”
龍王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用笑容掩飾過去:“無妨無妨。不記得生辰八字,看相也是一樣的。”
他身體前傾,仔細端詳著李知涯的面容,手指裝模作樣地掐算著:“我觀足下……
嗯……
眉宇清朗,山根挺拔,這乃是食神發旺、又有長生之相啊!
必是富貴綿延、福壽雙全之人!”
李知涯當即苦笑,笑容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澀然:“龍王莫要打趣在下了。
實不相瞞,我自幼家貧,饑一頓飽一頓。
這些年也不過是在工坊里做些印刷活計,糊口而已。
還因常年接觸業石,染上了五行疫這絕癥。
大夫都明明白白告訴我,最多……活不過三年了。
哪兒來的長生?又何談富貴呢?”
他語氣平靜,卻擲地有聲。
“絕癥”二字一出,龍王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面子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仿佛自己精心搭建的高臺被人抽掉了一塊磚。
但他迅速調整過來,干咳一聲,擺出一副見多識廣、飽經風霜的腔調,寬慰道:“李兄弟此差矣!
莫說是三年,便是三天之后會發生什么,這世上又有誰能說得準?
命數之說,玄之又玄,變數極多。
我看李兄弟絕非短壽夭折之相,眼下厄運不過是磨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