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或灰色的雙排扣長軍服,不過因泥污和汗水,顏色已有些難辨。
白色交叉背帶,下穿及膝馬褲和長襪,腳蹬帶扣皮鞋。
頭上戴著三角帽,肩上扛著制式燧發槍。
雖然同樣面帶倦容,軍服破損沾滿泥點,有些人還帶著傷,但隊伍依舊保持著基本的行軍陣列。
軍紀明顯遠超剛才那伙雜牌仆從軍。
這是正牌的和蘭東印度公司正規軍!
同樣是敗退下來的,但氣勢截然不同。
而滑稽的一幕也立刻上演了。
剛才還在土著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仆從兵們,看到這群正規軍到來,象是老鼠見了貓。
立刻慌慌張張地全部站了起來,忙不迭地讓出最好的休息位置,臉上堆滿了諂媚和畏懼的笑容,點頭哈腰。
他們甚至將自己剛剛從土著手中搶來的、還沒捂熱乎的清水和食物,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奉到這些和蘭士兵面前。
而和蘭兵們呢?
也很“夠意思”。
毫不客氣地接過食物清水,然后……
自然而然地,用剛才這群仆從兵對待本地土著的方式,來對待這群諂媚的二鬼子們!
吆五喝六,動輒打罵,仿佛對方只是更低一等的奴仆。
一個仆從兵遞水時稍微慢了點,一個和蘭下士直接掄起木托,狠狠砸在他的小腹上!
“嘔!”
那仆從兵當場彎下腰,吐出一口酸水,臉色慘白,卻硬是咬著牙,一聲沒敢吭,還得勉強擠出討好的笑容。
剛剛施暴的人,轉眼成了被欺凌的對象。
這畫面難免叫人忍俊不禁。
李知涯冷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剛剛壓下去的怒火,瞬間被一種幸災樂禍所取代。
活該!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
這群二鬼子欺壓土著,轉頭就被自己的主子像訓狗一樣訓斥,報應。
而有幾個土著小孩早比他先忍不住,發出oo@@的笑聲。
小孩們的母親臉色唰地白了,慌忙伸手去捂孩子的嘴,想把他們拖回低矮的棚屋后面。
太遲了。
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撒的和蘭仆從軍猛地轉過頭,惡狠狠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那幾個發出笑聲的小不點。
一個臉上帶疤的士兵罵了一句,大步流星地沖過去,粗糙的手像鐵鉗一樣,不由分說就將那幾個嚇得呆住的土著小孩拖拽出來。
孩子的父母撲上來,用土話哀告求情,換來的卻是和蘭士兵掄起木托狠狠幾下砸在肩背上的悶響。
大人們吃痛,踉蹌著跌倒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拖到空地中央。
帶頭的和蘭兵嘴里嘰里咕嚕地咆哮著,指了指旁邊堆放著的用來修建碼頭、一人合抱粗細的原木,又指了指天,再惡狠狠地用鞭子虛抽了一下地面。
意思再明白不過。
幾個小孩被迫每人扛起一根對他們而過于沉重的木樁,搖搖晃晃地舉著。
木頭不能碰到頭,否則就要挨鞭子。
也不能蹲下或坐下,必須像根釘子似的站滿一個小時才算完。
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小孩們,此刻小臉上只剩恐懼和吃力。
沒過幾分鐘,汗水就和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戴上了實實在在的“痛苦面具”。
周圍的土著居民攥緊了拳頭,眼中噴火,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和蘭殖民者的殘暴他們早已領教過太多,任何反抗都可能招致更瘋狂的屠殺。
而李知涯這邊,氣氛卻莫名松弛了些。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