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打小鬧!”
李知涯的聲音斬釘截鐵,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一步踏前,無視對方幾乎噴火的眼神。
“你找死!”護鼎香主徹底被激怒,怒吼一聲,右手下意識就摸向腰間的短刀!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慢著!”
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按住了護鼎香主拔刀的手腕。
出手的,竟是吳振湘!
這個曾被李知涯批駁過“只會怨天尤人”的苦大仇深的匠人,此刻臉上卻帶著一種異乎尋常的沉靜。
幾個月的“笆籬子”監獄生涯,似乎真讓他“悟”了點道。
他臉上那些深刻的怨毒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了。
“坐下。”吳振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聽他說完。”
他目光看向李知涯,眼神復雜,卻沒有敵意。
那香主胸膛劇烈起伏,狠狠瞪了吳振湘一眼,又死死剜了李知涯一下,最終還是憤憤地坐了回去,手卻還按在刀柄上。
李知涯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咸腥海風灌入肺腑,壓下了翻騰的怒火。
他環視著所有尋經者,聲音恢復了冷靜,卻更具穿透力――
“好!那我就說清楚!
尋經者過去干了什么?
燒愿花倉!劫小股轉運車!襲擊落單的工部小吏!
看起來轟轟烈烈,實則漫無目的,沒有章法!像沒頭的蒼蠅!
結果呢?自己折損多少人馬?
更別提,你們燒倉劫車,往往殃及池魚!造成百姓恐慌!
而那些被你們‘幫助’的礦工、勞工,丟了活計,沒了收入,境況只會更慘!
而工部的凈石產量呢?少了嗎?
西洋人的船,少來一艘了嗎?”
一連串的反問,像重錘砸在王家寅等人心頭,讓他們臉色發白,無法反駁。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李知涯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燒二十個愿花倉,也不及搶他一艘滿載凈石的海船!
為什么?
因為這一刀,捅的是業石產業的心窩子!是工部的命根子!是朝廷和西洋人協議的核心!
搶了它!能讓他們痛徹心扉!能讓那吸血的鏈條,狠狠斷掉一截!
搶了它!能破壞他們這骯臟的出口協議!讓這些用萬民精血、無數條人命煉就的‘凈石’,留在大明境內!”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我知道,留在大明,這些凈石多半也落不到真正需要的、或者該得的老百姓手上。
它們最終還是會流進那些權貴的私人倉庫,流進工部老爺們的丹爐里,變成他們延年益壽的資糧。”
“但是!”他猛地加重語氣,“這他媽的也好過像個傻逼一樣,把這些東西拱手送給外邦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