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太復雜了!
四人全在撓頭。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燭火搖曳,和墻角那筐凈石無聲流淌的微光。
探索的邊界被猛然拓寬,前方的道路,似乎更加幽深莫測。
耿異抓了抓自己刺猬般的短發,發出“嘶啦”的聲響。
他眉頭擰成了疙瘩:“我就想不通!為啥非得是二比三比二?
為啥不是三比三比三?或者一比一比一?
這鬼比例是哪個龜孫定的?
按著這數兒配,它就出東西,不按這數兒,它就炸毛或者干脆屁都不放一個?
里頭的道理到底是啥?”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像被塞進了一團漿糊,還是摻了火藥的那種,隨時要炸。
李知涯看著耿異那副百思不得其解、幾乎要把頭發薅下來的樣子,心里忽然冒出個詞:化學。
對,大概就是這意思。
水燒開了是汽,木頭燒了是炭,石頭燒了是灰(雖說這幾個例子更偏向物理)……
總之凈石衍化這種現象里頭肯定有看不見的理兒。
但這理兒太深,深得像黃浦江底的淤泥,他們現在這點本事,根本挖不動。
“無量那個天尊!”
常寧子盤腿坐在通鋪上,忽然一拍大腿,把另外三人嚇了一跳。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長須,臉上露出一種修道之人特有的豁達笑容――
“我說幾位,鉆這牛角尖作甚?
非得弄清楚里頭的‘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奧妙無窮盡!
咱有那功夫折騰明白嗎?”
他指了指墻角那筐所剩不多的凈石,又指了指李知涯懷里的大衍樞機:“揀實用的來!
知道怎么配,配出來是個啥玩意兒,這玩意兒有啥用,不就得了?
管它是金生水還是水生金,能治傷、能打架、能種地,那就是好東西!
就跟煉丹似的,知道火候時辰、君臣佐使,煉出丹來能治病救人,誰管它爐子里是金木相克還是水火交融?”
他這話糙理不糙,帶著一股子江湖術士的實用主義精髓。
李知涯眼睛一亮!
常寧子這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中的迷霧。
對啊!
原理?
原理那是翰林院里的老學究和欽天監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該琢磨的!
他們現在是什么處境?
亡命之徒!
要什么原理?
要的是能救命、能殺敵、能跑路的家伙什兒!
他一拍大腿,力道之大,震得床板都晃了晃:“侯道長說得對!知道怎么搭配,配出啥東西,有啥用,足夠了!個中原理……”
他頓了頓,想起上輩子某些遙不可及的東西,順口禿嚕出來,“……自有感興趣的人會去研究!咱們一沒有察微鏡、二也沒有拿諾獎的機會,瞎耽誤啥破功夫啊!”
“啥諾獎?”耿異和曾全維異口同聲,滿臉茫然。
常寧子也好奇地眨巴著眼。
李知涯一噎,趕緊糊弄:“咳!就是……工部不是經常批款項給民間發明家么?搞出好東西來,朝廷給點賞錢,大概就那意思……”
這解釋驢唇不對馬嘴,好在另外三人對工部運作也一知半解,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