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涯在鐘露慈的引領下,一路跟隨去了北門竹巷街。
不過等到了街市口時,鐘露慈又一次強調:在街口等著,不要跟過來。
“行行行,小姑奶奶,我保證不進去,就在這兒當木樁子!”
李知涯舉手投降,心急如焚。
鐘露慈這才轉身,提著破裙子,快步閃進了一條胡同的陰影里,身影很快消失。
李知涯焦躁地在街口來回踱步。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邊的暗紅徹底褪去,靛青的暮色籠罩下來,街邊幾戶人家點起了昏黃的油燈。
炊煙味、隱約的飯菜香飄過來,更襯得他饑腸轆轆,心亂如麻。
老半天了!人呢?
這胡同能有多深?拿個東西要這么久?
他伸長了脖子往胡同里張望,黑黢黢的,鬼影都沒一個。
無數念頭在他腦子里打架:她是不是真把我當通緝犯了?怕沾上事,從后門溜了?
還是出事了?被埋伏的廠衛堵家里了?
耿異和張靜l那邊……時間不等人啊!
萬盞軒的“大餐”怕不是變成“最后的晚餐”了!
這姑娘看著清冷,心腸不至于這么硬吧?
還是說……她其實也是哪方勢力的人?
疑心像野草一樣瘋長,幾乎要淹沒那點微薄的信任。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圈,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墻皮,心里把最壞的可能都過了一遍。
就在他疑心達到,幾乎要忍不住沖進胡同里看個究竟時――
“喂!下面!”
一個清亮的聲音,帶著點急促,突然從斜上方響起。
李知涯嚇了一跳,循聲猛地抬頭。
只見身后不遠處一棟二層臨街民居的二樓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
鐘露慈探出半個身子,頭發似乎重新梳理過,換了一條干凈的靛藍色布裙,臉上還帶著點奔跑后的紅暈。
她二話不說,揚手就丟下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子!
“接著!”
話音未落,她“啪”地又把窗戶關上了,動作快得像怕被誰瞧見。
李知涯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個褐布袋子,入手沉甸甸、硬邦邦的。
他抬頭再看,窗戶緊閉,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
他掂量著袋子,心里五味雜陳。
看來是真沒甩掉自己?
但這“拋繡球”式的交接方式,也忒謹慎了點。
他捏了捏袋子,里面是一顆顆小指頭大小的不規則硬物。
礦工的結石……
具體是膽結石還是腎結石?天知道!
好在結石這玩意本身也沒什么味兒。
李知涯強忍著心理上的膈應,趕緊找了個更僻靜的墻角陰影處蹲下。
成敗在此一舉!
他掏出懷里的大衍樞機副件,深吸一口氣,像賭徒押上全部身家一樣,嘩啦一下,抓了滿滿一大把結石顆粒(生怕效力不夠),一股腦兒塞進了中心那個用來填裝業石的空槽里。
沒有光芒,沒有異響。
他緊張地盯著那銹跡斑斑的黃銅圓環。
一秒,兩秒……
就在他心沉谷底,以為徹底失敗時――
咔噠……咔噠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