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拼了!”
李知涯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藏?藏不住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在鐘露慈驚愕的目光中,飛快地扯掉包裹著大衍樞機副件的破布,露出了那個銹跡已經莫名少了一些的黃銅羅盤。
同時,他從懷里摸出了僅剩的一顆、閃爍著幽暗光澤的中品業石――
“這……這是什么?”
鐘露慈喘息著,看著那古樸又詭異的羅盤,驚疑不定地問。
“指路的玩意兒!死馬當活馬醫了!”
李知涯咬牙,毫不猶豫地將那顆珍貴的業石塞進了樞機副件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凹槽里。
樞機副件的幾個圈同時旋轉,卦爻符號嚙合、分離……
第一卦:澤地萃。
第二卦:雷地豫。
李知涯腦子飛速運轉:澤地萃?聚集之地?
雷地豫?雷出地奮,順時依勢?生機在動?
方位……
不等他完全理清思路――
“往西!”一個急促卻清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李知涯愕然轉頭,只見鐘露慈正死死盯著那兩幅閃爍的卦象。
她臉上雖然還帶著驚懼的蒼白,但那雙杏眼里卻爆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充滿了專注和一種近乎本能的解讀。
她甚至沒有看李知涯,手指下意識地指向西方那片更茂密的灌木叢:“往西跑!最多兩刻!然后折返回來!快!”
李知涯心頭劇震!
他猜到這姑娘懂點易理,但沒想到能如此迅捷、如此篤定!
這絕不是略懂皮毛的水平!
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信你!”
李知涯低吼一聲,沒有絲毫猶豫,拉著鐘露慈猛地折向西邊,一頭扎進了那片幾乎密不透風的灌木深處!
兩人蜷縮在厚厚的枝葉和雜草之下,屏住呼吸,身體因為緊張和奔跑后的虛脫而微微顫抖。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腳步聲、呼喝聲、撥動草木的“沙沙”聲就在附近響起,越來越近!
甚至能聽到繡春刀鞘偶爾刮過草莖的細微摩擦聲!
李知涯手心全是冷汗。
他死死盯著樞機副件上最后停留的卦象,又看看身邊同樣緊張得嘴唇發白的鐘露慈。
凡事都有例外……
萬一這次卦象不靈呢?
萬一她解錯了呢?
萬一那些錦衣衛帶了獵犬……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如同鈍刀子割肉。
每一秒都像一個時辰那么漫長。
外面的搜尋聲似乎就在頭頂,好幾次腳步聲幾乎就在他們藏身之處旁邊停下!
李知涯甚至能聽到其中一個錦衣衛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抱怨:“媽的!鉆哪兒去了?這鬼地方!”
“仔細搜!肯定跑不遠!頭兒說了,抓活的!”
“這邊沒有!”
“再去那邊看看!媽的,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兩人的心臟。
鐘露慈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絲聲音,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李知涯握著樞機副件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另一只手悄然摸向了腰間別著的火――
等等,怎么是空的?
火藥囊、鉛彈袋……
火銃呢?
老子的雙管火銃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