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擂得咚咚響。
“請問……有人在家嗎?”
一個清亮、帶著點試探的女聲傳了進來,語調溫軟,與這鬼地方格格不入。
嗯?這聲音……有點耳熟?
李知涯皺緊眉頭,在記憶的犄角旮旯里拼命翻找。
誰?他愣是沒對上號。
好奇心像貓爪子一樣撓心。
他小心翼翼挪到樓梯口,探頭往下看,壓著嗓子問:“誰啊?”
“是我。”門外的聲音應道。
李知涯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后,拉開了那扇剛換不久、仿佛隨時會散架的院門(上一扇被曾禿子踹碎了)。
門外的夕陽余暉有些晃眼。
光影里站著一位女子。
皮膚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細瓷,黛眉彎彎,一雙杏眼清澈明亮,五官精致得如同畫里走出來的,氣質溫婉嫻靜。
李知涯腦子里瞬間閃過幾個模糊的形象:紅樓里的迎春、香菱、寶釵?
反正是那種珠圓玉潤,讓人看了心里舒坦的美人胚子。
“你是……”李知涯一臉茫然。
這破地方,還能有這等人物上門?
那女子似乎對李知涯這全然陌生的態度有點詫異,微微睜大了眼睛:“我是倪先生的弟子,鐘露慈。我們不是見過嗎?”
她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的熟稔。
倪先生?弟子?
李知涯用力回憶,腦子里終于浮現出倪先生那間煙霧繚繞、藥味刺鼻的破屋子,以及里面幾個穿著灰撲撲短褂、忙得腳不沾地的身影。
好像……是有那么一兩個女的?
只不過前幾次自個兒去,要么被五行疫折磨得半死,要么心里裝著凈石、樞機這些要命事,眼珠子都沒往旁邊斜一下。
加之那些弟子都穿著土不拉幾的短衣,灰頭土臉,悶頭干活話也不多,活像一群背景板。
誰能想到背景板里藏著這么個標致的?
“哦……哦!想起來了!鐘……鐘娘子?”
李知涯恍然,臉上擠出點尷尬的笑:“對不住對不住,前幾次去,心思重,沒太留意。怠慢了怠慢了。”
他趕緊側身讓開門口。
鐘露慈見他像是想起來了,也沒進門,就站在門檻外,帶著點歉意道:“之前倪先生忙得腳打后腦勺,他囑咐我的事,我給忙忘了。
這不,剛得空,想起今天是旬休,趕緊過來一趟。”
她頓了頓,努力回憶著:“他讓我告訴你,你上次問的那個……‘衍化物’……是這么說的吧?”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顯然對這個詞很陌生,只是單純帶話,“倪先生說,那東西比一般的業石對身體傷害更大……”
李知涯心頭一動。
本以為倪先生早把這茬丟腦后了,沒想到還記著?
粗中有細啊。
“……但是……”
鐘露慈側過頭,皺著秀氣的眉頭,似乎在努力復述那些拗口的詞句:“但是如果能用……恰當的比例……調和一下?好像是這樣……就能……就能……”
她卡殼了,臉上露出點懊惱,“就能什么來著……倪先生當時說得急,我沒記全……”
她又側過身,小聲嘀咕著責備自己。
李知涯腦子飛快轉動。
傷害更大?調和?比例?
他順著倪先生一貫的思路往下捋:凈石衍化物若能以合適的比例混合,就能抵消或轉化彼此的毒性,且大幅降低對人體的損傷?
或者還能起到某些復合作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