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知道具體意思?
但結合自己那點可憐的“舊德”……
他想起自己忽悠曾禿子和衙役時,那點急智和多年社畜鍛煉出來的扯淡功底?
心一橫,管他呢!瞎掰也得掰!
“意思……意思就是……”
李知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不那么虛:“就是……打官司的時候,得靠點‘老本錢’!
比如……以前積攢的人品?或者……忽悠人的本事?
總之……得有點壓箱底的‘德性’,才能……才能險中求勝?”
他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覺得有點扯。
堂屋里一片寂靜。
張靜l在門外苦著臉搔著鬢角。
幾秒鐘后。
“哈哈哈!好!說得好!”
倪先生洪亮的笑聲突然爆發出來,像打了個悶雷,震得屋頂灰塵簌簌往下掉。
他拍著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圓臉上的肉都在抖:“靠壓箱底的‘德性’險中求勝?
哈哈!妙!
妙解啊小兄弟!
雖然跟書上講的不太一樣!
但這道理接地氣,太接地氣了!”
他指著李知涯,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發現有趣之人的興致:“靠忽悠人的本事當‘舊德’?太有趣了!
敢問你叫什么名字?身上這股子混不吝又帶點急智的味兒,挺對我倪某人胃口!”
李知涯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笑和肯定弄得有點懵,臉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臊的還是別的……
聽眾們陸陸續續散了。
堂屋里只剩下倪先生、李知涯、張靜l,還有兩個張靜l手下最機靈的小子,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
藥香和艾草味更濃了。
倪先生臉上的笑容沒減,但那雙清亮的眼睛里,探究的意味更重了。
他像個彌勒佛似的,朝李知涯招招手:“來來來,剛剛回答問題的兄弟,近點,讓我倪某人好好瞧瞧你這面相!”
李知涯心里打鼓,硬著頭皮往前蹭了兩步。
倪先生白胖的手指,隔空點了點他的臉:“印堂發暗,眼下青黑,山根(鼻梁)隱有赤紋……這可不是熬夜熬的,這是‘金火相刑’,肺經受損,心火虛亢之兆!”
他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李知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反駁:“倪先生,我就是個印書的,晝夜顛倒,吃不好睡不好,有點虛火旺,流個鼻血……正常吧?”
“流鼻血?”倪先生嗤笑一聲,胖手一揮:“你那叫‘金氣上逆’!
不光鼻子吧?嘴里是不是常有鐵銹味?嗓子眼發干發緊?夜里盜汗?手腳心發燙?后腰……
嗯,腎俞穴附近,是不是摸上去比別的地方燙?還起些小紅疙瘩?”
李知涯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嘴里鐵銹味、盜汗、手腳心燙、后腰那一片火癤子似的紅疙瘩……
這些零零碎碎的小毛病,他以為就是累的、上火的,從來沒跟人提過。
這胖先生隔著幾步遠,竟全部說中了?!
他張著嘴,喉嚨發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旁邊的張靜l臉色也變了,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手腕上纏著的臟布條。
倪先生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張靜l那只手腕,嚴肅地質問:“前幾天剛開過藥,怎么又變嚴重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