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
李知涯像一頭潛伏已久的獵豹,靠著生死關頭的爆發力,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隨后閃電般抄起那個沉甸甸、冰涼梆硬的大衍樞機。
黃銅盤邊緣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冷光!
“我艸你祖宗!”
一聲怒吼!
憑借搖兩年印刷機練出的臂力,他對準曾禿子那顆在月光下泛著青茬、還趴著刀疤的光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了下去!
“噗!”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像鐵錘砸在了熟透的西瓜上!
曾禿子臉上那絲玩味的笑意甚至還沒完全展開,就被劇痛和難以置信的驚愕取代!
他眼前一黑,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整個人向后踉蹌,靠著一塊殘碑才沒摔倒。
鮮血瞬間從他光頭頂上那道最長的舊疤邊緣涌了出來,糊了半張臉!
“呃啊!”曾禿子痛吼一聲,眼前金星亂冒,下意識松開了握火銃的手!
李知涯根本不給對方任何反應時間!
砸下去的右手順勢一撈!精準無比地抓住了那桿從曾禿子手中滑落的雙管火銃!沉重的金屬槍身入手冰涼!
他身體借著前沖的慣性就地一滾!拉開距離!
翻滾!半跪!舉槍!
動作一氣呵成!
黑洞洞的雙管銃口,穩穩地指向了捂著流血光頭、又驚又怒的曾禿子!
七步之外,火銃快!
七步之內,火銃又準又快!
曾禿子捂著劇痛流血的頭,渾濁的鷹眼死死盯著那指向自己的銃口,里面翻騰著暴怒、殺意,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和一絲……被獵物反噬的憋屈!
他媽的!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別動!”李知涯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決絕,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上,“動一下,老子請你吃花生米!”
王疤瘌早已嚇傻,癱在地上,褲襠又濕了一片,看著這電光火石的逆轉,嘴巴張得能塞進鵝蛋。
曾禿子喘著粗氣,鮮血順著指縫流進脖子,染紅了皮坎肩。
他死死盯著李知涯,像要把這個“機工”生吞活剝。
“把火藥囊、燧石、鉛彈袋!都給老子扔過來!”李知涯銃口紋絲不動,厲聲喝道。
他知道這玩意兒打完子彈就得重新裝填,沒補給就是廢鐵。
曾禿子眼神一厲,沒動。
李知涯毫不猶豫,食指已準備扣響扳機。
環境較暗,曾禿子看不清他的細微動作,只知道他舉銃的手臂紋絲不動,由此便嗅得出那壓抑多年所醞釀出的暴戾殺意。
曾禿子渾身一僵:這瘋子!他真敢!
“媽的……”曾禿子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眼神怨毒得像毒蛇。
但他知道,這回栽了。
于是他只能忍著劇痛和眩暈,動作僵硬地解下腰間的皮火藥囊,還有裝著燧石和幾顆備用鉛彈的小皮袋,用力扔到李知涯腳前。
李知涯用腳勾過來,迅速撿起塞進懷里。沉甸甸的,是活命的保障。
“你……”曾禿子捂著流血的頭,死死盯著李知涯熟練的動作,憋屈又疑惑地低吼,“……你咋恁懂這玩意兒?!”
李知涯沒理他。銃口依舊指著曾禿子,身體慢慢后退,拉開更安全的距離。直到后背靠上一棵枯死的老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