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焰殿外,晨光未啟。
天空仍帶著昨日火陣殘留的紅輝,像被烈焰灼傷的云層,
一片通紅,久久不散。
天機宗的觀火碑前,
成千上百道光紋在碑面閃爍,卻始終拼不出完整的記錄。
那七十三息的空白,
如同有人從“時光卷軸”上撕下了一頁。
殿主祁邢眉頭緊鎖,手中捏著靈簡。
“再測一遍。”
光紋閃動,靈符投入碑中。
然而下一刻,碑面驟然炸開——
火光四濺,幾名侍從被掀飛。
觀測失敗。
異常源:白硯生。
觀測等級:禁。
禁。
那一字如雷,震徹大殿。
“禁測者?!”
祁邢猛然起身,掌心的靈符幾乎被捏碎。
“此等判定……只有上位天監才會下令——”
“殿主。”
一道沉穩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
隨即,一名銀袍老者緩緩步入殿中。
他身材清瘦,鬢發如霜,雙眸深處卻閃爍著星光般的光點。
那是觀火司首監·洛玄淵。
他環視全場,目光在碎裂的觀火碑上停留片刻,
繼而緩緩開口:
“白硯生……這個名字,我已在天監榜上看到。”
眾人皆驚。
洛玄淵從懷中取出一卷灰金色的符軸,展開。
符文閃爍間,一行冷冽的字跡浮現:
觀火測定·第七序:觀火禁者,白硯生。
理由:逆向觀測、擾亂心火網絡。
判令:暫禁傳火、禁鍛造物。
“禁鍛?”
祁邢失聲道,“那是對造心師的滅殺令!”
洛玄淵沒有回應,只將目光轉向殿外的天光。
“此子……在九焰殿中反測觀火,
那意味著他已掌握‘心火之反’的意志。”
“心火之反?”
“嗯。”
洛玄淵緩緩道,
“凡火生于心,照見外物。
若火反向觀己,
便不再是照明的火,而是自識之火。
那種火,不可被測。
因為它本身,就是觀測者。”
殿內一片寂然。
祁邢咬牙:“那我們該如何處置?若他再逆測天監,
恐引來——”
“——觀火者本身。”
洛玄淵的話如冷針刺破空氣。
所有人臉色驟變。
“你是說……那些‘眼’會再次降臨?”
“七十三息的空白,不止是記錄消失。
連天機宗上空的天眼,也短暫閉合。”
洛玄淵語聲平靜,
“那是警告。也是試探。”
祁邢喃喃:“那少年究竟是什么……”
“凡人。”
洛玄淵搖頭,語氣中竟帶著一絲莫名的敬意。
“凡人之身,卻以心焰反觀天監。
此子若不死,將成紀元之變。”
他轉過身,披風輕擺,
在火光中顯出淡淡的灰影。
“立刻封鎖九焰殿。
傳訊天機宗主——白硯生的測定,
由我親自進行。”
與此同時,
九焰殿的廢墟中,火霧尚未散盡。
白硯生盤膝而坐,
胸口那道九焰印已化為一道細微的符痕。
火在他體內流淌,
卻不再熾熱,而是有一種冷靜的清明。
他緩緩睜眼,
視野中浮現出無數閃爍的火線——
那是觀火網絡的殘痕。
每一條火線,都連接著一顆“被注視的心”。
“他們以火為眼,
那我便以火為鏡。”
他伸出手,
輕輕在虛空一點。
一縷火線被他牽起,
像一條細小的命運之絲,
從殿外延伸,直入天穹深處。
火線彼端,似有某種龐然存在在注視著他。
那目光沒有情緒,
卻讓人感到一種——“被量化”的壓迫。
白硯生沒有躲避,
只是低聲一笑。
“既然要看,那就看清楚些。”
——他將那條火線,
猛然拉入自己心口。
轟——!
火光爆裂,
天地一瞬間失色。
一枚嶄新的火印,在他眉心緩緩綻開。
那是“自觀之焰”。
火霧翻卷。
洛玄淵踏入九焰殿的廢墟時,天地的氣息已被徹底改寫。
原本屬于“殿”的形制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火紋構成的空間。
那火紋在空氣中游走,
如同一條條靜默的思緒,
它們相互交織,卻無聲流轉。
洛玄淵輕嘆。
“……這是‘心火回廊’。凡人能以念造境,
此子,已入心域之門。”
他緩步而行-->>。
每踏出一步,腳下的火焰便自動讓開,
仿佛認得來者身份。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