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山,爐心宮。
夜色沉沉,火光如海。
爐中那一枚赤紅火心靜靜懸浮,光紋流轉,宛如一顆跳動的心臟。
它散發的光芒不熾烈,卻能照亮整個大殿。
林硯盤膝坐于爐前,目光凝視火心良久。
那火中,依稀有一絲淡藍的光點,正是賈莫留下的“魂印”。
火光映在他臉上,像在照一面鏡。
他忽而輕聲道:“息冶,他死了嗎?”
息冶答:“不。賈莫之魂未滅,只是靜。”
“靜?”
“他心火已熄,機息卻未散。若煉之,以心火為引,或可重鑄。”
林硯沉思片刻,緩緩起身。
“造天以器載魂,凡火以心煉魂……若合兩者,可生出一種新的‘造靈’之法。”
他伸手虛點,一縷靈光自火心分出,飄向空中。
那光化為一條細長火紋,緩緩盤旋,似在呼吸。
“凡火宗……終要立煉魂之爐。”
林硯輕嘆。
“此爐,不為造物,而為造心。”
翌日,凡火宗大殿。
眾長老與匠師齊聚,沈蒼機率先開口:“昨夜之火,我等皆有所感。師弟,那‘心印’,真能留魂?”
林硯點頭:“能。”
他指了指殿中火心,“這是凡火宗的第一枚‘心印’。賈莫雖為觀火者,但其匠魂仍真,此火可承其志。”
赤心輕聲道:“以敵魂為印……這火,不會雜嗎?”
“不會。”林硯答得平靜,“凡火不辨敵我,唯辨真偽。”
沈蒼機皺眉:“若人人化印,豈非宗門內魂火紛雜,易亂根本?”
“不會。”林硯再次搖頭,目光中有一種篤定的光。
“心印之爐,不以靈力分高下,只以‘造心’為序。火有真偽,人有匠心。若心純,則印存;若心雜,則火滅。”
此一出,殿內眾人沉默。
良久,洛冶笑出聲來,神情有些激動:“師尊……這便是‘凡火道’的下一步吧?”
林硯緩緩點頭。
“修仙者以丹筑基,以靈凝魂;而我等匠人,亦可以‘造’為基,以‘心印’為魂。”
他抬手,五指張開。
掌中火光浮動,凝為數枚小小的赤紋,分布指尖。
“每一枚印,皆是一段造物的極致、一份靈魂的回響。”
“集百印,可成‘心印之爐’;煉萬印,則可通‘造靈’之門。”
赤心聽得心潮起伏,喃喃道:“萬印之爐……那豈不是——”
林硯微微一笑:“是,造魂。”
他目光透火,緩緩望向遠方山外。
“凡火既不為殺伐,也不為天道,只為讓造物得心、讓匠人有魂。”
“這一道,才是凡火之真。”
眾匠聽得熱血沸騰。
沈蒼機一拍桌案,豪聲笑道:“好!若凡火能造魂,何懼天工舊道!”
洛冶也拱手:“師尊,弟子愿為‘心印之爐’試匠。”
林硯點頭:“好。”
他轉向眾人,語氣緩慢而堅定:
“我將以宗火為爐、以百匠心火為薪,開‘心印爐’之基。”
“此爐若成,則凡火宗不再只是宗門,而是一座能生靈的‘造界’。”
殿中眾人一片震動,連息冶的聲音都顯得微微顫動:
“主,若開此爐,你之心火將與眾魂相連,永無退路。”
林硯微笑:“我本無退路。”
當夜,流火山上,萬盞火燈齊燃。
宗內百名弟子環繞爐峰而立。
林硯立于爐心宮前,雙手結印,緩緩念出一句古老的開爐咒:
“以心為火,以志為薪,以造為爐,以眾魂為風。”
風起,火升。
山中火脈全數涌動,匯聚到爐心。
赤焰如潮,奔流而上,化作一座巨大的火輪,懸浮于半空。
火輪之上,百道靈光飛升——那是百匠之心火,融入其中。
洛冶、赤心、沈蒼機齊聲道:
“凡火不滅,造心永燃!”
轟——!
火輪合攏,天地震蕩,山河皆明。
林硯目光如焰,緩緩吐出四個字:
“心印之爐——開!”
山色盡赤,云霄盡燃。
火光穿透夜幕,映照千-->>里。
凡火宗,從此刻起,踏上了真正意義上的“造心之道”。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