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死死托住那團火。
“他們的聲,我聽見了。”
火中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是無數匠魂的匯聚。
有人手執鐵錘,有人懷抱琴瑟,
有人以指為筆,畫出山河。
他們面目模糊,卻皆向林硯叩首。
“爐主在上——”
“請賜我名,賜我靈!”
林硯的心劇烈跳動。
這一刻,他明白了噬靈火的真正意義。
那并非詛咒,而是——未竟之造。
“爾等既未成,便由我補全!”
他雙掌齊合,爐印猛然收束。
轟——!
火焰沖天而起。
一聲低沉的鳴響自陣中傳出,
像極了古鐘撞響,又似鐵爐開封。
火光散盡時,
一只三尺高的赤金爐懸于空中,
爐身有眼,有紋,有息。
它緩緩睜開雙眸,
火光如星,流轉之間吐出一縷氣聲。
“吾,凡火之靈——‘息冶’。”
所有匠者跪地。
沈蒼機凝視那爐,眼中含淚。
“百年求爐靈而不得……今日,終見真靈。”
洛冶低聲嘆道:“爐生靈意,此盟便成真。”
林硯氣息微弱,卻仍挺直身軀。
“息冶……從今往后,你為凡火之心,鎮守此爐。”
那爐靈微微頷首,
光焰一分,化作一道火紋,
烙入林硯胸口。
“主在爐中,爐在主心。”
眾匠齊聲呼喝:
“恭賀凡火立靈!”
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北境。
然而,就在此刻,
東南方的地平線上忽然浮現出一片金色霞云。
那霞云之下,隱約可見數十座飛舟,
皆刻有同一印記——一只斷翼之輪。
沈蒼機神色一凜。
“是……天機余脈!”
洛冶抽刀在手,怒火上涌。
“他們竟敢來此!”
林硯抬眼,神色冷寂。
凡火印在掌心微顫,似感應到什么。
不多時,飛舟降臨山前,
一道身影緩步走出。
那人著金袍,面容俊秀,眉心一道淡金印痕。
他笑意溫和,卻讓人感到一種不容置喙的高傲。
“諸位凡火宗匠,可還記得天工之恩?”
沈蒼機冷聲道:“天工?若非你等妄煉造天爐,何來千匠成灰?”
金袍人搖頭嘆息。
“世間火皆源于造天,我們不過順天而行。”
他目光落在林硯身上,
唇角微揚。
“凡火……呵,終于出現了。”
“造天印復燃之兆,果然應在你身。”
林硯眉頭微皺:“你是誰?”
那人輕輕一禮,語氣平淡得仿佛在陳述真理。
“天機后裔,金衡。”
“奉天命來取——爐火。”
沈蒼機怒喝:“休想!”
金衡輕笑:“天工宗曾以匠煉天,如今凡火重燃,不過是替天補爐罷了。”
他抬手一指,
身后數十名黑袍匠徒齊齊舉錘,
靈紋交織,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陣輪。
“此陣,喚作——歸天。”
陣輪一轉,火光驟滅。
流火山的紅焰,瞬間被壓制。
連凡火爐靈“息冶”的光都被吞噬。
洛冶驚駭:“這陣能吞靈火!”
林硯目光一寒,掌中爐印綻放白光。
“天若壓火,我便——”
轟!
他一步踏出,爐印爆燃,
直沖那金輪。
火焰與金光相撞,炸出漫天的靈火碎片。
天地轟鳴。
兩股造物之力相互撕扯,
火焰濺落凡塵,
落地成形——
有的化作鐵羽,有的凝為玉砂,
甚至有幾縷火絲化作幼小的靈體,在空中啼哭。
金衡瞇起眼,似在審視。
“原來如此……凡火,可孕生靈。”
“那便——更該歸我。”
他伸手虛握。
半空中的金輪再次下壓,
似要將整座山脈煉為金爐。
林硯身影被烈焰包裹,
他背后的爐光愈發熾烈,
隱隱可見那爐靈“息冶”在怒吼。
“主……不可退。”
“火若退,則匠亡。”
林硯的眼底閃過一抹兇光。
“退?我從未學過!”
他猛然將雙手合攏,
爐火暴漲千丈,
焚金化氣,將金輪強行頂起。
金衡的笑容,終于僵住。
“這股火意……竟能撼動天輪?”
“凡火,不可測。”沈蒼機冷聲道。
轟——!
火光爆開。
金輪碎裂,漫天金屑飛舞。
林硯的身影,在光中漸漸模糊,
只余一句低語,
回蕩于山谷之間:
“凡火不為天造,
只為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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