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山,赤域之巔。
此地常年不見青天,
烈焰滾動如潮,巖漿奔涌似龍,
山腹深處的靈火自上古不息,
據說那是天工宗覆滅前,
由九萬匠徒同時以心火焚身,
以血魂融爐而成的“萬火之源”。
林硯立于山腳,
腳下的赤石早已被熱浪灼得半融,
每走一步,腳印都陷出焦黑的印痕。
“這地方……”
他皺眉,
“連空氣都是火在燃。”
沈硯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微微響起:
此乃地心靈火脈匯聚之地。
你若能在此穩住凡心火,
則日后再煉天材地寶,也不懼反噬。
林硯抬頭。
遠處火焰之中,矗立著一座龐大的石臺。
石臺上光陣交錯,爐鼎林立,
數百名來自不同宗門的匠者正分列其上,
有人背錘,有人負爐,有人懷琴、執筆、持針、負鼎。
這不是修士的激hui,
而是——
造物之士的朝會。
“凡心火主到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瞬間,無數目光齊齊投來。
那一刻,
林硯幾乎能聽到靈火的顫鳴。
有驚訝,有不屑,也有熾熱的探究。
他沒說話,只緩步踏上石臺。
沈蒼機早已立于中央,
身披重裘,鬢發半白。
見林硯到來,他輕點頭,
目光中帶著某種深意的欣慰。
“諸位。”
沈蒼機的聲音傳遍火海,
“百匠千年,心火不燃。
今日,凡火再起,匠道可續。”
話音一落,
火海深處轟然爆響,
一股赤焰沖天而起,
照亮了半邊天穹。
那是“流火山心”的回應。
臺下眾匠一時肅然,
有的低頭叩首,有的靜默閉目。
但就在此刻,
一道陰沉的嗓音響起:
“凡人一爐火,就想續天工之道?”
聲音來自人群右側,
說話者身著銀袍,面無表情,
腰間懸掛著一柄白金鍛刀。
“他是誰?”林硯低聲問。
沈硯回答:
那是‘靈冶宗’宗子——洛冶。
昔年天工宗余脈之一,
自稱正統匠道。
洛冶冷笑一聲:
“沈老,你我皆知,
‘造靈之會’非血脈不入,非靈火不承。
一個凡人,憑什么踏上流火山?”
沈蒼機目光沉定,
“憑他點燃的那爐火,
連天機碑都為之一顫。”
洛冶雙眉微動,
顯然聽過那傳聞。
他冷哼一聲,不再多,
但那種冷意仍如刀鋒般懸在空氣里。
沈蒼機揮袖,
身后靈陣驟亮,一方浮空巨碑升起。
碑上銘刻九道符印,
每一道印紋代表一類匠道:
鍛造、繪陣、織靈、筑構、煉器、植造、銘符、機關、丹造。
“造靈之會,匠道并列。
諸位,今日立盟,共定新序。”
沈蒼機目光掃過眾人,
最終落在林硯身上。
“林硯,以凡火入匠道,
應列——鍛造一席。”
話音一落,
靈陣微顫,一座赤爐虛影自碑上浮現,
爐中火焰驟亮,
與林硯體內的凡火共鳴。
轟——!
火光沖天,熾烈如日。
所有人都被震得后退半步,
甚至有靈冶宗的弟子驚呼出聲。
“這氣息……竟壓過靈火?”
沈蒼機的目光微微閃爍。
他早知凡火異質,但未料如此。
而林硯自己,也在這一刻感到一種奇異的通透——
體內的心火不再灼燒,
反而溫柔地跳動,
像是在回應那山心深處的火脈。
“凡火……入心,入山,入天。”
他低聲喃喃。
就在此時,
石臺四周的火流忽然旋轉,
天地間似有某種巨力開始牽引。
沈硯在他腦海中發出低喝:
小心!那是——火脈試煉!
尚未等林硯反應過來,
腳下的巖臺陡然崩裂,
無數火流如鎖鏈般卷來,將他包裹。
沈蒼機神色驟變,伸手欲救——
卻被流火碑上的符文阻隔!
“火脈自鑒——此子成否,天決之!”
古碑轟鳴,赤焰吞天。
在眾匠驚呼的目光中,
林硯的身影徹底沒-->>入烈焰深淵之中。
轟——
火海翻涌。
林硯墜入流火山心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