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你現在的力量,已經超越天人了嗎?”
沈硯搖了搖頭。
“不,我不是超越,只是偏離。”
“超越者仍在天道之上,
而偏離者——不在其內。”
他緩緩抬起手,
五指輕輕一握,空氣中靈氣頓時回旋,
隨之出現一塊鏡面。
鏡不圓不方,形如碎片,卻閃爍著深邃的光。
靈焰好奇地飄了過去:“這是……你造的新器?”
沈硯點頭。
“我以‘斷道’造之。”
靈焰繞著那鏡轉了幾圈,忽然驚呼:“主,這鏡子不完整!它缺了一角!”
沈硯的目光溫和,卻深不可測。
“完整之器,固然圓滿。
可圓滿者,不容變,不納新。
天地萬物若皆完美,那造化,便止于此。”
他伸出指尖,輕輕觸在鏡上缺口。
那一瞬間,鏡面震顫,
一道淡淡的白光流轉,竟映出天際云海、山川、星辰……
靈焰看得呆了:“主,這鏡……在照天?”
“不是照天,”沈硯低聲道,“是照缺。”
靈焰迷惑:“缺還能照?”
沈硯淡笑。
“天有缺,人有憾,造亦當有殘。
殘者,能容未來;缺者,方有進步。
此鏡若完,便死。
若殘,便生。”
他的聲音清淡,卻仿佛蘊含某種極深的道理。
風忽然起,鏡面上的光影開始扭曲。
星辰在鏡中逆流,山川崩塌重塑。
所有映入的“完美形象”,在鏡中都被打碎,
重組為新的樣貌——
或畸形,或不穩,卻充滿生命力。
靈焰驚恐地后退:“主!它在吞噬‘完美’!”
沈硯眼中燃起淡光。
“這,便是斷道的造。
凡完美者,皆可毀;
凡毀者,皆可再生。”
鏡中閃出一縷光,緩緩凝聚成人影。
那人影似沈硯,又似旁人,
身披裂紋之衣,眉心一道光痕。
靈焰低聲:“主,那是你?”
沈硯靜默。
那人影緩緩抬頭,眼神空洞,
卻帶著與沈硯相同的氣息。
“造中之我。”
沈硯輕聲吐出這四個字,
“鏡中所映,是我斷出的那一部分。
舊我求圓,今我存缺。
若道有形,則形可毀。
若道無形,則意可分。”
說罷,他屈指一點。
鏡中人影轟然碎裂,
化作萬千塵光飛散,
卻又在他身后凝聚成無數細小光符,
一一融入山川。
山石呼吸,草木低鳴。
天地間,隱隱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律動。
靈焰呆呆望著那景象,
“這……是天地在應你的‘斷’?”
沈硯閉上雙眼,任風掠過發梢。
“天地不應我,
它應的,是‘缺’。”
“天道圓滿,生靈才有憾;
若圓被斷,憾便能生。
這是造化不愿承認的真相。”
靈焰聽得懵懂,
卻又感到那句話如雷霆轟入心底。
——造化不愿承認的真相。
風更烈了。
忽然,天穹之上傳來一聲隱隱的悶響,
如古老的鎖鏈被觸動。
沈硯抬頭,只見天色暗了一瞬。
云海翻涌,隱約有數道光紋在天幕中閃爍,
似在探查,又似在戒備。
“天在看。”沈硯喃喃道。
靈焰急了:“主,你又觸動天道了!
你這斷道造法……它不容啊!”
沈硯神色平靜:“它不容,我偏造。
道若拒我之生,我便以‘缺’續之。”
“天可滅我身,
可滅我名,
卻滅不了——造的意志。”
話音一落,天幕轟然一震。
無數雷光撕裂夜空,直劈崖頂!
靈焰大叫:“主,小心!”
沈硯卻紋絲不動,
只是抬起手,那片“殘鏡”緩緩浮在掌心。
“天地拒缺,
那我便以缺反天。”
“破!”
轟——
雷霆砸下,卻在鏡前寸寸碎裂。
雷光倒卷,如被鏡吞噬,
隨即反向射出,劈向天穹!
云層炸開,一道白痕橫貫天際。
靈焰目瞪口呆。
“主,你反……反了天劫?!”
沈硯眸中光芒淡淡閃爍。
“斷道非逆天,而是——讓天也知缺。”
他收回鏡片,輕輕撫了撫那道殘口。
指尖的光柔和極了。
“殘缺,并非污點。
它是生命尚在前行的證明。”
他望著天穹,目光如刀。
“既然天也懂圓滿,
那我,便教它懂殘缺。”
天際的雷光緩緩消散,
云海重新歸靜。
而那枚“殘鏡”,在沈硯掌心微微一亮,
緩緩融入他胸口,
消失無蹤。
沈硯輕吐一口氣。
他知道——
從這一刻起,
他不再只是造者,
而是“斷道”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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