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三州,爐煙再起。
這一夜,凡世各地的火同時亮了。
鐵匠爐、畫師燈、藥師丹火、織女燈芯——
千行百業的火光交織成網,覆蓋了整個北原大地。
這火并非凡焰,而是帶著靈意的“心火”。
它們沒有烈焰之威,卻有溫度,有“意”。
有人煉劍,劍光中浮出龍虎之影;
有人織錦,絲線竟化虹光;
有人刻石,石中浮云動,似欲語。
凡人驚懼,又驚嘆。
他們不懂修煉,卻在無意中“觸道”。
——那是白硯生的造化之意,已入凡心。
天隕山之巔,白硯生負手而立,靜靜俯瞰這片火海。
爐光在他身后輕輕跳動,靈識透過天地流轉,
他清楚感受到:無數凡火的微弱跳動,正與他的心火共鳴。
“師尊,”明心立在身旁,眸中泛光,“你看——那些人,他們……都在‘造’。”
白硯生微笑:“造,原本就是天賦。天地之下,生靈皆具此能。只是,有人畏天,不敢造;有人畏己,不愿造。”
他頓了頓,望向天穹。
“如今,他們終于點火了。”
風起。
天邊的火光隱隱匯聚,似成星河倒流之勢。
火星無數,從凡塵升起,匯向天隕山。
明心怔然:“這些……是凡火?”
“是他們的愿。”
白硯生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有人愿讓鐵不再冷;有人愿讓藥救人命;有人愿讓畫成真形——
這些念,皆為火。”
火光如潮水般匯聚,涌入白硯生背后的靈爐。
爐鳴震天。
一時間,天地氣機震蕩,靈氣如龍卷般回流。
整個北境的山川都在共振。
而與此同時——
天機宗、玄淵閣、雷罡宮……各大宗門的祭壇與靈塔也同時亮起異光。
無數修士從靜修中驚醒。
他們的法陣動蕩,靈脈被牽引,甚至連“道碑”上都閃爍起赤色光紋。
“怎么回事?凡火之力,竟干擾靈氣流轉?”
“有外界道意在滲入!是誰在——?”
那一刻,修仙界震動。
凡火——一個原本被視作“俗物之力”的存在,竟能與修煉體系共鳴,引發天地異象!
有人恐懼,有人狂喜,有人冷眼。
消息傳遍山海,傳入圣宗、魔宮、妖域。
而在天機宗最高的虛寂臺上,宗主緩緩睜開雙目,眼神冷如霜雪。
“白硯生……”
他輕聲吐出那名字,指尖在虛空一劃,一枚古老的命紋浮現。
“凡火入道,此為逆天之行。”
“此子若不除,仙途將亂。”
命紋緩緩燃起,匯成一道赤色殺令。
——天機滅命令。
從此刻起,凡有靈修,皆可循令誅殺白硯生。
而這一切,白硯生已然知曉。
但他沒有回頭。
他立于山巔,望著人間的火光匯成的星河,輕聲一笑。
“火若不逆天,又怎照世?”
爐鳴再起。
他袖中火光流轉,指尖一抹,赤心化作光絲,直指凡塵。
“若天不容火,”
“那便——以造物之心,重鑄一個能容火的天。”
轟!
天空之上,火星流轉,隱約凝成一道巨大的“心火輪”,
緩緩旋轉,映照天地,照亮了所有凡人的臉。
他們不知名,也不識道,
但那一刻,千萬人同時抬頭,胸口的火光一齊閃爍。
有光入心,人間自明。
天地間,火輪懸空,光焰流轉。
凡人仰望,修士驚懼。
那一瞬,整個北境的靈氣脈絡似被重新編織。
“天命逆轉!”
“凡心擾道,必有大亂!”
山河震動,天穹裂痕如蛛網蔓延。
天機宗虛寂臺上,數百長老立于陣中,齊施秘術。
無數靈光匯聚天穹,化作一道龐大的“鎮火印”。
“鎮凡火,封逆道!”
鎮印如山墜下,壓向天隕山所在之地。&lt-->>;br>風止,云息。
天地色變。
白硯生抬頭望天,眉心一點朱焰亮起。
那是他的本命心火——赤心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