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去,可能會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充滿了未知和麻煩的家庭;不去,心中那個關于身世的謎團,或許將永遠無法解開。
    “我……”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抉擇。
    看著一向果決利索的她,臉上是極為罕見的猶豫和糾結,傅清寒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刺了一下。
    他不再理會紀云深,而是伸出手,將凝凝拉到自己身邊,用他寬闊的臂膀將她圈在懷里,給了她一個最堅實的依靠。
    “不想去,就不去。”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篤定:
    “什么紀家,什么恩情,都比不上你開心重要。如果你不想見他們,我現在就帶你回京市,以后再也不理會這些爛事。”
    “對啊!凝凝姐!”一旁的陳瑤也立刻附和,她跑過來挽住凝含的另一只胳膊,大聲地支持道,“不去就不去!咱們才不稀罕他們家的人情呢!大不了港市的生意咱們不做了,回京市我哥也能給你開一百家店!”
    “瑤瑤說得對。”陳慕白推了推眼鏡,溫和地笑道,“生意是小,你的心情最重要。別有壓力。”
    “小師妹,”玄冥也放下了茶杯,站起身,那雙總是帶著算計的眸子里,此刻竟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真誠的關切,“師兄永遠站在你這邊。不管你做什么決定,師兄都支持你。”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充滿了關心和支持的臉,凝凝眼眶一熱。
    是啊,她不是一個人。
    她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家人。
    而對面的紀云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著那個被傅清寒霸道地護在懷里的女孩,看著她身邊那一個個堅定地、毫無保留地支持著她的朋友,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難以喻的酸澀。
    是啊,他憑什么呢?
    憑一個未經證實的猜測?憑一份所謂的血緣?
    他們紀家,在這十八年里,從未給過她半分溫暖,從未盡過一絲責任。在多年的親情缺失下,她已經不需要他們這些血脈上所謂的親情了。
    現在,他們卻想用一個“豪門”的身份,把她從這群真正關心她、愛護她的人身邊,強行拉回來嗎?
    這太自私了。也太可笑了。
    他是答應了父親,一定要把人請回去。可是現在,看著她那為難的模樣,他忽然不想繼續逼迫下去了。
    他想尊重這個可能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妹妹,這個救了父親的恩人。
    紀云深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略帶苦澀,卻真誠的笑容。“白小姐,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的顧慮,我明白。你的決定,我也尊重。”
    “請柬我留在這里。”他將那張燙金的請柬,輕輕地放在了門口的玄關柜上,“今晚,紀家的大門,會一直為你敞開。”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傅清寒護在身后的凝凝,那眼神,既像是在對一個尊貴的客人發出邀請,又像是一個兄長在對失散多年的妹妹,許下的承諾:
    “我和爸媽……都會在家,等你。”
    “等你的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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