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么一動,把小幼崽驚醒了。
眠昔睜開眼,還有點兒迷糊,對上司澄的臉龐,一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眨了幾次眼,發現爸爸還在,不是幻想,藍眼睛涌上晶亮的光,長睫毛被淚水打濕。
她的唇瓣抿得緊緊的,好像在努力忍耐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輕又細地呼了句:“爸爸……?”
聲音帶著試探,和滿滿的依戀。
她猶豫著,抓著自己的袖口,終于慢慢伸出小胳膊,哭腔跟著漫上來:“爸爸,抱抱……”
在爸爸面前,她終于不用再硬撐著堅強和勇敢。
那些年幼的膽怯,委屈,都可以交由成年人接住。
司澄的心口被小幼崽紅紅的眼眶刺痛。
他該在她身邊護著,去抵御所有傷害,怎能讓她被掠走、受到驚嚇?
愧疚感幾乎將他扯碎。
可她還好好的在這里,軟軟地叫著爸爸,又叫他無比慶幸。
蟲族早就很有眼力見地高高舉起觸肢,獻上珠寶般,把幼崽遞往他的方向。
司澄將眠昔牢牢摟進懷里,掌心護著脆弱又柔軟的小小生命,聲音低啞:“是爸爸不好……沒事了,昔昔,爸爸在這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
此一出,不僅是蟲族,應斐也有點兒心虛,咳咳。
小眠昔被熟悉的溫暖所環抱,感到無比安心。
爸爸說,很快會來接她回家。
爸爸從不失約。
小姑娘還是沒忍住,掉了點兒眼淚,這樣哭了一場,反而更困了,很快被爸爸哄睡著。
凱洛斯想把眠昔接過去,司澄用眼神示意不用,肢體語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幼崽,如同老虎牢牢守著自己的小奶兔。
好吧,凱洛斯想,他們老大可能有點兒丟崽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了。
判斷出這艘艦船上的最高長官是誰,并不難,司澄轉向蒼蠅眼,問應斐:“說吧,它們想怎么做?”
眼鏡的翻譯功能已經改進好,應斐敲了敲鏡片:“它們自愿提供幾名士兵供我研究,雖然不能深入解剖這一點很遺憾……哦,只需要你放它們走,它們會躲得遠遠的,發誓再也不來騷擾帝國。”
凱洛斯抓住漏洞:“是只有它們這一艘船,還是全體蟲族?”
“當然只有這一艘船。”應斐攤手,“它們也是聽令行事,想活命的嘛。”
司澄漠然地看了眼緊張的蟲族:“怎么確保會信守承諾?萬一出爾反爾……”
“它們不敢的。”應斐努努嘴,“你的小棉花糖可是威脅要吃掉它們,還要怎么樣哦。”
司澄低頭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眠昔,若不是親眼目睹過,實在很難相信,這樣一具小身體,竟能爆發出足以吸收蟲族的力量。
既然這艘船上的蟲子們如此忌憚她,說明那并不是偶然。
司澄不禁又一次想起,那個被擱置許久的問題——眠昔,究竟是什么人?
這樣幼小,這樣珍貴的后裔,族群怎么會忍心放任她流落在外?
難道說,她的族群……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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