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看見那么多人聚集過來，也有些緊張。
    他兩世為人，還沒遇上省里派來老外觀摩，來的還都是技術骨干。
    他盯著運轉的機床，心里緊張還興奮。
    他對陳遠苦笑道：“喊的人多，這是對我的考驗啊。”
    陳遠同樣緊張，咽了咽口水：“楚哥，咱要是閉門自家造也就算了。成品剛出來省里就來了學習團觀摩，要是能一次性成功，就能證明咱們車間技術工人的價值。這要是失敗了啊……”
    楚易眼神一暗。
    “要是失敗，可能再也沒人相信我。”
    小汪觀察了王副廠長和秦大兵，小聲說道：“不只是這樣啊。萬一失敗，怕是楚哥去蘇聯學習團的名額得換人。你們看秦大兵這小人得志的嘴臉，嘖嘖。”
    秦大兵瞇著眼，直勾勾盯住這邊，仔細觀察，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邊上站著的王副廠長臉色十分復雜。
    楚易這小子是普通工人轉的技術工，他能行么。這要是丟臉，丟的可是第三機床廠所有人的臉。
    不止！
    國人在蘇聯友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楚易笑了笑，說道：“盡人事聽天命，第二道工序快完成了。”
    第一道工序很順利，半成品完整。
    第二道工序到了關鍵的加工換件，出現精密機子咯噔咯噔的異響。
    車間主任心臟懸到嗓子眼，緊張說道：“這是什么動靜？德式機床又壞了？”
    技術科長眉頭緊鎖，忿忿唾道：“不中用的機子，早說別用就得了，這不臨陣磨槍還出幺蛾子。這么重要的時候就指望不上這臺老爺機。”
    陳遠緊張，輕聲道：“楚哥，你聽見聲響了沒，機床刀具磨損太快了。”
    楚易按下暫停鍵。
    機床咔咔異響的動靜也跟著停下來。
    他苦笑：“按照原定的參數，工藝達不到標準，所以刀具磨損比預料的更快。這樣精度達不到標準，必須停機重新調整。”
    小汪急眼，瞄了眼身后好奇的門捷列夫和伊萬等老外，小聲道：“來不及啊！楚哥，停機調整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干！”
    陳遠低聲呵斥：“不行！硬著頭皮干絕對不行，質量不過關，這不是叫整個廠在洋人面前丟人，叫老外看笑話么。”
    楚易煩躁，咽了咽唾沫，只覺得額頭緊張到冒汗。
    門捷列夫正認真觀摩，突然問道：“哦，這是做不下去了么。”
    蘇聯學習團爆發出哄笑聲。
    伊萬笑得最大聲，嘴角都咧出后糟牙。
    “做不下去就別硬做，差不多得了。你們這不是要來咱們蘇聯學習交流么。你們不懂很正常，謙遜好學才是硬道理。”
    秦大兵沒有翻譯這些話，只是露出冷笑。
    他眼里還有慶幸。要是楚易犯了重大過失，是不是就會被拉出名單。到時候學習團技術工名額就是他的？
    楚易腦中瘋狂運轉，回憶上一世在蘇聯見到過的機床細節。
    秦大兵說風涼話，嘲笑道：“廠里老師傅都說，最忌諱不懂裝懂。要是廠里派你這么個半吊子去蘇聯，不是給廠里丟面子么。”
    王副廠長眉頭緊鎖，表情嚴肅，他瞥了眼門捷列夫。
    幸好這些話，蘇聯學習團沒聽懂。他心里打定主意，定要借著這件事把楚易開除！
    什么有陳廠長做靠山？
    陳廠長算個屁！
    楚易沒搭理秦大兵，叫秦大兵一個人自顧自說話有些尷尬。
    楚易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上一世在蘇聯見過的一個細節。
    當年，他在做國際倒-->>爺，將蘇聯的老嘎斯，和蘇式機床往國內倒騰。他在研究機床技術資料的時候，見過一個微調主軸轉速的補償方法。
    楚易激動，喊陳遠和小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