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秋滿目感慨道:“異道盟如何?”
“世人眼中,作惡多端,濫殺無辜。”
“但在天災降臨之際,異道盟的盟主卻又親自去世俗界救災救苦,親手斬殺那些想渾水摸魚的惡人。”
“而那些正道宗門又如何?”
“除魔衛道,拱衛人族,但為了一個秘境,一條元石礦脈,他們便能在頃刻之間,覆滅一個小宗。”
“最后,是我們望月仙閣……”
“我們自詡仙門,不問世事,一生修行,只為登臨仙路。”
“可我們望月仙閣的觀世之術卻讓我們不得不將世間一切盡收眼底。”
“若是門內弟子忍耐不住,跑去度厄救苦,我們還要懲處這些有違門規的弟子。”
沈丹秋搖頭輕嘆:“這世上哪有正邪,又有誰能說得清楚,誰是正,誰是邪?”
“說到底。”
“就是立場不同,所圖不同罷了。”
“妙音仙宗用別人的父母兄弟相要挾,又用毒藥逼迫。”
“為的,便是能在眾仙門中脫穎而出凌駕萬宗之上。”
“而書瑤是他們尋到的天賦最高的孩子。”
“她只用短短數十年,便參透妙音仙術證道仙帝境。”
“剛剛你看見那漫天的劍海,她在羅天盛會上,憑一人一字,便讓其消弭無形。”
“而且……”
“這還是在她已經廢了本源,人也變得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情況下。”
回想起李七曜揮出那漫天劍海。
沈賀蘭心里終于是對這位書瑤仙子的實力有了個最基本的概念。
但同時她又有些不解:“她有此等實力,她又為何會癡傻?”
沈丹秋眼底泛起一抹痛惜:“她當初成功證道仙帝境,滿心歡喜的去接人,卻發現她的父母兄弟,早就已經被餓死在了妙音仙宗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窖里,只剩下一地枯骨。”
“她受了刺激。”
“不肯再吃三尸丹的解藥。”
“若非是當時妙音仙宗的宗主告訴她,她的兩個妹妹逃了出去,可能尚在認識,她怕不是早就自我了斷了。”
“但是她也因為吃解藥的時間晚了,導致傷了本源,變得瘋瘋癲癲,也沒了更進一步的可能。”
“可惜,真是可惜了……”
沈賀蘭也不免為這個天驕感到惋惜。
……
南蒼山上。
李七曜的身上散發的殺意之濃烈,甚至讓不停翻涌的云海都陷入了停滯。
他與書瑤在羅天大會相識。
一個為了找尋妹妹,另一個正帶著愛侶到處找尋更進一步的機緣,三人相互結伴,游歷八荒。
他們一起斬殺作惡妖獸,滅殺攔路邪修,一起去世俗界的酒館偷過酒喝,也曾因半只烤鵝歸屬問題打的天昏地暗。
雖然最后,李七曜與曦墨沒能找尋到機緣。
但她卻如愿以償找到了妹妹。
只不過……
她找到的是兩座連墳塋都算不上的土包。
時至今日。
他也無法忘記那天。
她得知自己的兩個妹妹都是被看門的守衛賣到青樓,并早在數十年前就受盡折磨而死時的神情。
絕望,憤怒,悲戚。
總是洋溢著笑容的俏臉幾近扭曲。
連雞都不敢殺的女人卻在那天屠了一個城。
她跪在尸山血海中,嘶鳴,嘶吼。
然后用了此生最強一次禁字決禁錮住了他與曦墨,一步三搖的離去。
直至他決定孤身蕩魔,鎮壓妖魔族前夕,他才再次得知她的消息,她已經自絕于妙音仙宗禁地。
李七曜懸立虛空,揚指擦過劍身。
“你們不來此。”
“不多管這個閑事。”
“我或許還想不起來你們。”
“既然你們來了,那你們就都留在這吧。”
話落的瞬間。
只見一道青色劍芒沖天而起。
穿透了奔騰的云海,又在蒼穹之上徐徐凝聚。
最終化作一道刃寬百丈,長不知幾千丈的偌大劍影。
嗡!
劍身嗡鳴。
令人遍體生寒的強橫劍意兜頭壓下。
縈繞在劍身之上的光芒愈發刺眼,僅是余威便是將天邊厚重的云層一分為二。
而當劍威兜頭落下。
玄月與雪云二人只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
身形搖搖晃晃哆嗦不止,似乎下一秒便要從云端墜落。
但也是在這時。
一股清清涼涼的氣息將她們包裹。
身上壓力一掃而空,她們也終于是將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濁氣給吐了出來。
“多謝老祖!”
玄月朝川湄虛空拱手。
川湄卻沒理她,眸光灼灼的望著那虛空落下的巨大的劍氣靈刃。
“如此看來……”
“七曜仙帝是鐵了心要與我們撕破臉了。”
川湄滿眼惋惜的搖搖頭,隨即揚手抓向虛空。
一柄通體泛著銀光的靈劍也霎時她掌心凝結出來。
“我本也不想與七曜仙帝鬧-->>到這個地步。”
“可既然七曜仙帝非要逼我們,我們也只能與您一戰了。”
李七曜硬是被她給氣笑了。
明明就是她們跳出來壞了自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