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都這么晚了，陛下今晚不回過來了吧，您還是去睡吧。”

“什么時辰了？”

“都快午時了。”金風心疼：“小姐眼睛都熬紅了，快去睡吧。”

“再等等，萬一他過來呢。”說著，沈星河掀眸看向窗外。

風雪彌漫，遠遠的，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來，沈星河精神一振：“那是陛下嗎？”

說話間，她已經迫不及待地下了暖榻，連披風都沒顧得上穿，徑直推開殿門踩進了風雪中。

“陛下——”

她脆生生地喚著趙延，一頭撲進他裹脅著寒風的懷抱中，趙延白了她一眼，聲音比這漫天風雪還要冷：“大冷天，不穿衣裳跑出來作甚。”

她支著一口潔白的貝齒朝著他沒心沒肺地笑，趙延隨即解下自己的貂絨裹在她身上，然后大步朝著殿內走去，沈星河披著他那寬大的黑色大氅，踩著小碎步緊緊跟著進了大殿。

進了大殿，沈星河自顧解下大氅，笑吟吟地對著趙延道：“陛下剛從城樓上下來？您一定凍壞了吧，我讓她們上一盞熱茶來暖身。”

殿內布置一新，趙延連看也沒看一眼，他徑直在主位上坐下，也沒接沈星河的話，只朝她招手道：“你過來。”

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透著一股子清冷。

沈星河臉上掛笑，走到她跟前，抬手從宮女手中接過熱茶，親自捧給他：“陛下先喝茶。”

趙延接過來，卻沒喝，只將茶放在一旁，然后拉著她按在身側坐下，開口便是：“我打算讓上陽留在宮里。”

沈星河知道上陽郡主是趙延的心上人。

他這個決定在沈星河預料之中，可當他親口說出來，沈星河便沉默了下來。

他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樂意。”

沈星河好半晌沒語，再抬頭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一點淡笑：“她曾救過陛下性命，陛下又心悅她，陛下要將她留在宮里，臣妾無話可說。”

趙延看著沈星河。

小女人面上雖帶著溫婉的笑，可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憂傷，連那細細的眉角亦是微微地攏著，瞧著就讓人有些心軟。

是的，她總是能讓他心軟。

就在踏進漪瀾殿大門的時候，他還在氣她。

他與上陽在城樓喝酒，她貿然去打擾，惹得一向清高無塵的上陽不痛快，他因此是惱怒她的，可眼下見她這副模樣，他又忍不住心軟了。

可是決定了的事情，他不會改變。

趙延緩和下了語氣，與她道：“那年我不過十四歲，一次與匈奴人交戰，不慎落入他們設置的陷阱，身側親兵全部覆滅，我也被敵人擒住，就在我已經抱著必死之心時，上陽待人趕了過來。”

沈星河默然道：“是她救下了陛下。”

趙延點了點頭：“確實是她救下了我，可是匈奴人兇殘至極，她倉促間帶來的兵馬也不多，我們寡不敵眾，最終我二人雖在兵將拼死掩護下僥幸逃脫，但上陽卻因此毀掉了容貌。”

說到這里，趙延臉上露出悲戚：“那一刀，本是匈奴人砍向我的，是她替我挨了。”

她轉眸看向沈星河：“所以，既然她肯回來，我必定要照顧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