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皎皎裹在謝清宴那件寬大的玄色貂裘里,臉色依舊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顯然是受了寒又經歷了變故。
然而,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在看向蘇正源時,卻平靜如水。
蘇正源見狀,心猛地一沉,也顧不得禮數,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聲音急切:“宮中……皇后娘娘召你何事?”
他眼神閃爍,語氣焦灼,顯然他被蘇皎皎此刻的模樣嚇到。
蘇皎皎站穩身形,輕輕掙脫了謝清宴的攙扶,示意他可以。
她看著蘇正源那張不安的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風雪:“勞父親掛心。女兒無事。只是皇后娘娘一番好意,想為女兒指婚三皇子,女兒不敢高攀,婉拒了。”
“什么?”蘇正源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冷汗幾乎要冒出來。
皇后不是應該指婚蘇歆,怎么又變成了蘇皎皎?
若非謝清宴在此,他已經想逼問蘇皎皎為何不答應。總歸,如今三皇子妃的身份對侯府更有利。
“父親稍安勿躁。”蘇皎皎又道,“女兒雖婉拒了娘娘抬愛,但也感念娘娘為三皇子殿下擇選佳偶的苦心。陛下圣明,當場降下恩旨賜婚二妹蘇歆,為三皇子舒羽瑾側妃,擇吉日入府。”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蘇正源臉上的驚恐瞬間被巨大的狂喜取代。
側妃!
雖然不是正妃,但那也是皇家的側妃,還是他蘇正源的親生女兒。
只要能攀上三皇子,側妃又如何?未來若三皇子得登大寶,蘇歆便是宮中貴人,侯府的前程一片光明。
“你果真沒有讓為父失望,你和你妹妹都是有福氣的。”蘇正源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臉上的褶子都因笑容而堆疊起來。
看著蘇正源眼中對權勢的貪婪,蘇皎皎心中一片冰冷。
她攏了攏貂裘,感覺寒意似乎更重了。
她淡淡開口,聲音不大,道:“父親,女兒幸不辱命,完成了你今日所托。那么你昨日親口承諾的城南那處莊子,地契是否該給女兒了。”
此話一出,蘇正源喜悅的神情瞬間僵在了臉上,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
精明算計的本能立刻占據了上風,城南莊子是他為了哄蘇皎皎去說項,一時激動夸下了海口。
他眼珠一轉,自然不舍得。
可謝清宴在旁,不合時宜地輕咳一聲。
這是在提醒他?
蘇正源心里一哆嗦,臉上堆起慈父笑容,虛與逶迤道:“皎皎,你看歆兒這剛得了陛下賜婚,雖是側妃,但入門、打點、置辦嫁妝處處都要花錢,侯府眼下也沒那么多。那莊子要不先緩緩?為父以后當你的嫁妝給你貼進去。”
他也不是沒給,總歸以后再說。
不過他的回應在蘇皎皎意料之中,她聲音陡然轉冷:“父親,君無戲。你在女兒面前許下的承諾,難道要食嗎?這婚事可是親自在皇上面前求的,父親確定要再緩緩?”
她在提醒蘇正源,這婚事她能辦下來,也能毀了。
蘇正源被她噎得一時語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侯爺,你要考慮清楚了。”沉默良久的謝清宴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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