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一刀切掉所有隱患和危險的做法,同樣斷絕了他生活里的樂趣。
最終不過是他想要一勞永逸的自我感動罷了。
就算身體沒病,心里也要憋出病來。
就在周辭衍重新坐回對面,想聽聽她還能說出什么話的時候,喬梨起身了。
居高臨下睥睨他的黑眸,隱隱多了絲恨意。
在周辭衍想要仔細看清時,喬梨的眸子里又恢復到了之前平靜無波的狀態。
喬梨對他說道:“你想做偉大慈愛的父親,等你試過坐在他拼拼圖的位置看向門口后再說吧。”
留下這模棱兩可的一句話,喬梨就沒有理會他的反應,拎著購物袋離開了。
走出咖啡廳,初冬的夜風吹過來已經很涼了。
喬梨深呼吸了一口冷氣,直穿天靈蓋的涼意讓她冷靜下來。
不管最后她能不能成功帶走周慕樾,喬梨都希望他不用像現在這樣被管控著。
就連到醫院樓下的花園里散步,都不被周家人允許。
她一步一步堅定著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一次都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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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周辭衍再次來到兒子的病房。
這個時間周慕樾已經睡了。
病房里常年亮著一盞暖黃色的燈,照亮著屋內的一角,也試圖溫暖居住這里的那個人的心。
他目光移動,落在不遠處沙發地毯上那些拼圖上。
周慕樾已經拼了十分之一的拼圖,旁邊的盒子里都是一片片細碎的拼圖,能看出來有一小部分已經經過整理。
他緩緩來到茶幾旁坐下,指尖緩緩撫過拼圖,抬頭看向門口。
特意沒關的門,沒有任何遮掩就能看到昏暗寂靜的走廊,有種死寂了無生機的感覺。
周辭衍突然明白了喬梨說的那句話。
這扇門外的那條通道,在某些視角上好像一條通往黃泉的路。
隔一段距離,就站了一個黑衣保鏢。
來回踱步巡邏的模樣,又在某種程度上與看守所里的場景,有一定程度的重合。
總之,給人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即便是一個思想健全的成年人,常年處在這樣的環境里,心情都不好保持平靜。
更不用說,像周慕樾這樣思緒停留在孩童時代,一個最喜歡熱鬧和玩耍的年紀,渴望出去玩耍的人了。
這間又大又寬敞的病房,布置得再像家,也始終不是家。
就像此刻穿在周慕樾身上的病號服,無聲昭示著他在這里是個病號的身份。
周辭衍抬了抬手,門口的保鏢就立馬帶上了病房的門。
門一關,屋內變得更加安靜了。
常年一個人住在這里,周慕樾怎么承受得住這樣的氛圍呢?
周辭衍閉上眼,想起孩子剛被送到港城的時候。
那么小小一團的人兒,一點點長大,最喜歡在花園里跑來跑去,總愛拉著他帶他出去玩,臉上的笑容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就變得不再那么愛笑了。
若不是今天喬梨充分譏嘲和諷刺的話,周辭衍都沒有發現這個病房居然這么冷。
他起身來到病床邊,看到床頭柜上那一瓶瓶需要定期服用的藥物,嘴里的苦澀更加濃郁了。
若是她知道,他把兒子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和他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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