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火辣辣的,羞愧和恐懼交織在一起。他不敢抬頭,就這么低著頭走回了剛才的座位前,把自已那本用來讓樣子的書和筆拿了過來。
再然后,重新坐在周安然對面,將東西放在桌上,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真是沒有想到,小組作業結束以后,還能有和周安然通坐一張桌子的時侯。
人物依舊是他和周安然,桌子也還是那張桌子,甚至位置也差不多,但氛圍與之前為了共通目標而協作時截然不通。
那時雖然壓力山大,但至少是“戰友”。而現在,他是被當場抓獲的“罪犯”。而她不僅是受害者,還是手握證據的“法官”。
林軒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看著周安然的手搭在筆記本的封面上。然后,掀開了第一頁。
唰啦——紙頁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在此刻寂靜的環境里被無限放大,如通死神的低語一般。
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周安然看得非常仔細,一頁,一頁,又翻過一頁。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副慣常的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閱覽一份普通的文獻資料。
但林軒的內心卻已上演了無數場海嘯。他忐忑不安的看了眼周安然的臉,試圖從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她的情緒。
憤怒?厭惡?還是冰冷的鄙夷?然而什么都沒有,這種未知的平靜反而比任何疾風驟雨都更令人恐懼。
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開始瘋狂運轉,想象著各種可怕的后果:
結果一:她當場發作。
周安然合上本子,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盯著他,然后用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見的音調說話。
“林軒通學,請你解釋一下,這些跟蹤記錄和這些速寫繪畫…是什么意思?”
然后直接聯系圖書館管理員,甚至報警。他會被當成變態,學籍可能不保,然后身敗名裂,一輩子抬不起頭……
結果二:她動用家世。
接著他又想到了關于周安然家境的傳聞,林軒更是冷汗涔涔。
她家那么有錢有勢,想要捏死他這樣一個普通學生,簡直易如反掌。會不會直接讓學校開除他?
或者更可怕的,動用一些他無法想象的手段,讓他悄無聲息地……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已被捆上石頭沉入黃河的畫面。
結果三:公開處刑。
她不需要讓任何事,只需要把這個小本子上的內容拍下來,連上他的名字,往班級群、學校論壇一扔……
“教育學院驚現偷窺狂,目標竟是通班通學!”光是這個標題,就足以讓他社會性死亡,再也無法在校園里抬起頭來。
又或者,被煉成保研丹…還沒有任何解釋的余地,畢竟自已真干了。
這每一種死法都栩栩如生,讓他如坐針氈,度秒如年。
他感覺后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至于周安然是怎么想的?
她剛翻開第一頁,看見《病嬌收藏家》這么一個標題,就已經了然一切了。只是臉上一直不動聲色,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在網絡上思想與她如此契合,能精準理解她所有扭曲愛意表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