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死,也要帥死,不能慫!
來到女人身邊,陳勇努力鼓足勇氣伸出手。額頭滾燙。
發熱!
陳勇見沒有受到攻擊,膽子越來越大,招手喊道,“齊道長,叫120急救車。”
齊道長一怔,隨后苦笑,“陳家小哥,我這里偏僻,120急救車都找不到地兒。”
“我有車。”男人說道。
“好,帶著去醫院。”陳勇先查體,心漸漸穩了起來,他越來越覺得羅浩的判斷是對的。
要對自己有自信,羅浩都相信自己,自己竟然不相信,還有天理么!
有了思維定式,陳勇怎么看女人都像是患者,而不像是被邪祟上了身。
至于那些怪異的動作也都有解釋,沒有解釋的——比如說肚子鼓起來,陳勇認為是自己的水平不夠,所以才看不出來。
幾人七手八腳把女人按住,陳勇不斷提醒別用力,避免骨折等外傷。
齊道長的桃木劍扔到一邊,忙的滿身大汗。
把人抬出去,陳勇心里叫苦。男人有車是有車,但是一臺農用三輪車。
這……
“能行么?”男人忐忑的問道。
“不行也得行。”陳勇見不管是患者的愛人還是齊道長都沒主意,便一而決,指揮人把患者抬上農用三輪車的后斗里。
“你,抱著你愛人,看著她別咬舌頭。”
“醫生……”
男人看著穿著道袍的陳勇,醫生兩個字艱難的喊出口。
“我不方便。”陳勇認認真真的胡說八道,“我開車,你把人看好,別掉下去。”
“齊道長,委屈你幫個忙。”
陳勇說完,一撩道袍下襟,像騎二八杠似的偏腿上了農用三輪車的駕駛位。
嘟嘟嘟~
農用三輪車冒了兩股黑煙,緩緩啟動。
“你個shabi,修路是這么修的么!”
很快,陳勇的罵聲在山間回蕩。
開起車的陳勇像是被加了魯莽詛咒,路怒癥max,連山間的小路都要罵一頓。
“shabi鳥,胖的都飛不起來還擋道!信不信老子把你撞死拎回家燉了吃!”
“……”
“……”
山里、林間,雞飛狗跳。
影影綽綽有猛獸的身影,但在陳勇的怒罵下諸神退避。
你個shabi在山巒中回音不斷,層層迭迭,宛如咒語一般。
齊道長被顛的臉色發白,幾次他都感覺陳勇要把農用三輪車開進山澗里。
那種瀕死感已經動搖道心。
要是有下次,絕對不會跟著陳勇瘋。
“羅浩,你他媽快點,別開車開的跟娘們似的。”陳勇繼續路怒癥著,“我騎著農用三輪車,你看著點!”
“你那破車油門焊死肯定能開到300,你可勁兒開,我給你交罰款!”
天色一點一點變暗。
好在陳勇下山的時候天色還亮,沒出什么大事。
風很烈,陳勇雖然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風,但還是忍不住的罵著。
從路邊的雜草再到經過的車輛,沒有一個他看得順眼的。哪怕是遠處山澗里若隱若現的野獸,只要一冒頭都得被陳勇罵幾句shabi。
直到看見羅浩的標志307,陳勇把農用三輪車停到路邊,下車后喘著粗氣,這才從路怒癥中脫離出來。
“怎么樣?”羅浩停車,下車后一邊問一邊看向女人。
一個詭異的診斷出現在羅浩眼前——自免腦,無菌性腦膜炎。
羅浩無視了后面一系列的診斷,目光落在自免腦上。
這種罕見病竟然能讓齊道長碰到,的確不怪他。
這患者哪怕是去醫大一院就診,大概率也會被誤診。
“累死我了。”陳勇有些疲憊,“我開車就愿意罵人,控制不住。好累……”
陳勇的聲音嘶啞,看樣子的確罵了太多句,聲帶都開始痙攣。
羅浩沒理會陳勇的啰嗦,做了簡單查體后把女人抬上后座。
“怎么樣?”
“考慮是無菌性腦膜炎,去醫院做檢查。”羅浩道。
“真的?”
“你見我拿患者開過玩笑么?”羅浩瞥了一眼陳勇。
“她漲肚是怎么回事?”
陳勇坐上副駕,扎好安全帶。
但隨后想起什么,解開安全帶下車。
“齊道長,她生病了,我和羅浩帶她去醫院,你……開著三輪車回去吧。天黑了,注意安全。”
齊道長臉色有點白,連連點頭。
陳勇平時看著挺正常的,但剛才憤怒的開車罵人,好多次齊道長都感覺陳勇要帶著他同歸于盡。
又上車,陳勇沒了精神頭,看起來有些萎靡。
“你怎么了。”
“累。”陳勇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患者。
患者已經昏昏沉沉的睡著了,沒有神經癥狀。
“羅浩,現在怎么沒事了?”
“間斷的,無菌性腦膜炎的正常體征。”羅浩緊了緊安全帶,打開無人機大燈。
“你干嘛?”
“抓緊時間回去,省道,車多,燈光開足點。”羅浩雙手握緊方向盤,身子挺的筆直,目視前方。
在無人機大燈的指引下,羅浩疾馳向醫大一院。
……
“喂?”麻總柳依依接起羅浩的電話。
“急診鎮定?啥患者?”
“靠!這就去。”
麻總柳依依麻利的拎起箱子,“急診會診,我去看看。”
說完,她披上一件深綠色的無菌衣,套上鞋套大步趕去急診科。
嘩啦嘩啦~
腳上的鞋套一直在響著。
“小柳,你怎么來了?”急診科的醫生看見麻總柳依依后問道。
“羅教授說有個無菌性腦膜炎的患者,馬上就到,讓我給個鎮定,好抽腦脊液做檢查。”
“!!!”
急診外科的醫生笑容滿面,內科醫生頓時嚴肅起來。
麻總柳依依見羅浩還沒到,便走到急診門口。
霓虹閃爍,柳依依特別討厭急診倆字,也討厭住院總這三個字。
要是人能不生病,那該有多好。
正想著,忽然一溜無人機出現在視野中。
“哇哦~”麻總柳依依瞪大眼睛看著無人機。
這是誰家的無人機怎么飛這么低!
隨即柳依依便看到了羅浩的標志307在無人機燈光指引下出現在醫院大院里。
!!!
“我艸!”急診內科醫生直接罵了出來。
簡直太炫酷了!
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標志307在無人機大燈的照耀下仿佛超模走維密紅毯一樣迅速開過來。
其他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紛紛避讓。
這一刻,急診內科醫生都想把自己的小米電車給換掉,換成老掉牙的標志307。
“酷!”
雖然這個形容詞比標志307還要老舊,可剎那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前的這一幕。
“平車!”羅浩搖下車窗,一邊開一邊大聲吼道。
標志307沒有急剎,而是穩穩的停到急診科門口。
拉開車門,麻總柳依依一下子愣住。
里面的患者角弓反張,嘴角吐著白沫,情況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
“羅教授,直接收入院吧。”
“嗯,直接收入院。”羅浩點頭,“神經內科,初步診斷是……”
“那你找我來干嘛?”
“去神經內科也得你給鎮定一下,一樣的。”羅浩幫著把角弓反張的患者太下車,這才松了口氣。
“羅教授,路上遇到的患者?你這怎么走到哪患者就病到哪?”
“害。”羅浩見急診科的醫生護士在忙碌,苦笑,“要是沒我,估計得誤診。”
“!!!”麻總柳依依驚訝的看著羅浩,見羅浩的確不是在炫耀,而像是實話實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羅浩開了一路夜車回來,一屁股坐到候診區的椅子上等急診科給患者帶上心電監護推去神經內科。
這次可是真的危險,羅浩感覺自己要不是有幸運值加持,應該不敢去接患者。
“醫生,開塞露我用了也沒效果啊。”一個男患者大咧咧的走進急診內科診室問道。
“用了幾支?”
“3支。”
“你沒用錯吧。”急診內科醫生問道。
“沒用錯,肛塞的,我知道。”患者不屑的說道,“口服開塞露這種梗太老了,我上網的好不好。”
“應該不會啊,不行我給你用甘油灌腸劑好了。”急診內科醫生一頭包,隨口敷衍著。
反正這患者也不急。
“甘油灌腸劑好用吧,開塞露的瓶子塞進去,差點沒把我塞出肛裂。”
“???”
急診內科醫生剛要去指揮著把患者送去神經內科,聽患者這么說,腳步頓了一下。
“你說什么?”
“開塞露的瓶子干干巴巴的,塞進去很難啊,我哪說錯了么?”
“你連外包裝一起塞進去的?”
“???”患者也愣住。
“沒排出來?”急診內科醫生問道。
“是啊,一點用都沒有,我就說不用開塞露,你一早給我開那個什么灌腸劑就好了。”
“不是,我說你連瓶子一起塞進去的,瓶子沒排出來?”
“哪不對么?”
“老隋!”急診內科醫生喊道,“這兒有個直腸異物的患者!”
說完,急診內科醫生看向患者,“你去外科,外科醫生跟你解釋。”
說完,他帶著平車急匆匆離開。
患者有角弓反張,急診內科醫生也不敢輕忽。
“怎么連瓶子都塞進去了,真牛!”柳菲菲贊道。
“呵呵。”羅浩伸手幫柳菲菲拎起插管的箱子,“我取過一種中藥,用法用量上寫著遵醫囑,注意事項上寫著——禁用此盒沖服。”
“禁用此盒沖服?”
柳菲菲哈哈一笑。
“好像說到我心里去了。”
“所以么,再怎么看起來無稽的注意事項都是臨床血淋淋的教訓,沒轍。”
“以后開塞露是不是得出個視頻教學?”陳勇問道。
這就有點過了。
羅浩嘿嘿笑了笑,把剛剛的事兒忘到腦后,跟著來到神經內科。
和內科值班的住院總說了患者的既往史、現病史,羅浩提出自己的建議——先做b超,然后鎮定,抽腦脊液送化驗檢查。
連麻總都帶來了,內科醫生沒有拒絕的理由。
b超發現卵巢左側檢測出一個4*5cm大小的畸胎瘤!緊接著又在女患者的右側卵巢上探查出了一個呈腦組織形態的畸胎瘤。
過了幾個小時,腦脊液及血清的自免腦抗體檢測,結果顯示自免腦抗體滴度(nmdar抗體的濃度)高達1:1000。
本來內科醫生不懂這個檢查的意義所在,但羅浩堅持,她也沒說什么。
看見結果后,內科醫生傻了眼。
“羅教授,這是啥意思?”
“自免腦。”羅浩沒有嘲笑她,自免腦本身就是罕見病,絕大多數醫生一輩子都沒見過一例。
神經內科給了針對性治療,等患者病情平穩轉去婦科手術。
羅浩終于松了口氣。
“羅浩,謝謝。”陳勇和羅浩走出醫院,他用肩膀撞羅浩的肩膀,認真的說道。
“謝?你謝我干嘛?”
“你告訴我要有自信。”陳勇看著只有兩顆星星的天空,悠然說道,“事實證明我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羅浩笑道,“餓了,去吃飯。想丁老板的串了,可惜他不在省城。”
“叫著老孟和大妮子,今天我請客。”陳勇意氣風發。
羅浩想了想,“既然是你請客的話,叫著柳依依吧。”
“叫她?”
“我給柳總打電話讓她來幫著麻醉,柳總從頭跑到尾,喊著,喊著,一起去。”
說完,羅浩撥打柳依依的電話。
“柳總,一起來吃口飯。”
“不了,我要是走的話還得請假,這個月我的假期留著等相親呢。”柳依依干脆的拒絕了羅浩的建議。
“我這里有一個眉清目秀的住院醫,你看合適么?”羅浩笑吟吟的看著陳勇。
“陳勇那個浪貨?”柳依依不屑的說道,“不去。”
“我這里還有一篇有關于自免腦的個案報道,國家第一版罕見病目錄里錄入的自免腦,估計影響因子應該在15以上。你要是來,最少是個第二作者,要不共同第一作者也行。”
“艸!你在哪!”
羅浩和柳依依說了幾句后掛斷電話。
“你叫柳依依干嘛?還要給她一個個案報道,給老孟不香么?”陳勇魂不守舍的問道。
羅浩覺得奇怪,他上下打量陳勇,“你該不會真的喜歡柳依依吧。話說啊,她是國家二級運動員,身材正經不錯。”
“he,tui!”陳勇不屑,“羅浩,剛剛的患者讓我境界有些松動,她還沒做手術呢!我估計這事兒有海量的功德,不是+1那么簡單!”
“哦?!”羅浩神色一動,面露喜色。
陳勇能幫自己把幸運值+n,升級肯定是好事兒。
“關鍵是這事兒沒完呢,還會有后繼的功德。”陳勇一直昂頭看著滿是光污染的夜空。
城市里強烈的光早就把夜空變成霓虹,只有兩顆倔強的星星還在眨著眼。
“想什么呢?飛升?”
“不敢想,太遙遠。”陳勇嘆了口氣。
雖然在嘆氣,但陳勇還是臉上帶著難以遮掩的喜悅。
“羅教授!我的論文呢!”
麻總柳依依風風火火的趕來。
平時羅浩見柳依依,她穿的都是手術室的標準隔離服,戴著個花帽子,千篇一律。
今兒是第二次看見柳依依穿便裝。
一件寬松的外衣胡亂穿著,里面是緊身衣,隱約能看見腰腹肌肉的線條。
柳依依好像是要去健身館健身,而不是三五好友一起去吃飯。
“隨便寫,隨便發,你要相信我的論文能力。”
羅浩招招手,隨后上了車。
“走啊!”柳依依上車后馬上催促。
這脾氣……比自己都要急,是去吃飯而不是搶救患者!
羅浩一邊拿著手機給王佳妮發信息,一邊說道,“等一下老孟,他回去取點東西。”
“羅教授,今天我得敬你一杯。”柳依依神采飛揚。
“我不喝酒,喝多了手不穩。”羅浩直接拒絕。
“哪有老爺們不喝酒的!”
“你晉級就差論文了?”羅浩挑眉問道。
“媽的!”柳依依直接開罵,“好好的當醫生就不行么?寫什么狗屁論文!那東西能當吃還是能當喝!還是能幫著搶救患者。”
“雷教授,當年來醫院的時候我還沒來,聽老醫生們說在手術室里根本看不見他人影,一門心思在科里搞科研、寫論文。等我來的時候,他已經成副高職,要帶組了。”
“我跟過他幾臺手術,怎么講呢,我感覺雷教授的手指頭笨的都不分瓣。做手術?就他也配!”
羅浩笑了笑。
類似的情況并不罕見,現在醫院很多科室都養著一個專門寫論文的醫生。
論文醫生寫論文,蹭科里的獎金,也不用值夜班,偶爾幫一下就行。
但寫到一定層次就開始學手術,這種都是后面有大背景的存在,比如說雷教授。
難怪柳依依一直腹誹。
“那是你水平不夠,你看我,再看羅浩,論文一大把,手術也不能說做的差吧。”陳勇慢悠悠的說道。
“你?你就是沾了羅教授的光。來來來,你給我講一下遇到羅教授前你發表了什么論文。”
“……”陳勇被柳依依犀利的話語懟的啞口無。
“薛仁勇跟著羅教授一組都能發柳葉刀!”柳依依最后又補充了一句。
“薛仁勇是誰?”
“我爺經常下棋的老伙伴,有腦梗后遺癥,哆哆嗦嗦的。”
“!!!”
說著,孟良人趕過來。
他拉開車門看見柳依依坐在后排,微微笑了笑,轉身去另外一側打開車門上車。
“隨便吃口,大家都餓了。”羅浩啟動標志307,但卻沒有用無人機大燈。
炫酷的標志307又變成了一臺2、30年前的破車。
“羅教授,你晚上沒手術吧。”柳依依追問。
“我……喝一杯吧。”羅浩也有些無奈,對于熱情如火的柳依依,羅浩是真不知道怎么拒絕。
這姑娘的性子就是這么直接,要不然搶救的時候怎么會那么麻利。
簡單直接點好,少了很多溝通成本,羅浩心里給柳依依找了一個借口。
來到王佳妮住的出租屋附近的一家小店,幾人進屋。
時間已經很晚了,店里面人不多,都是吃第二頓來喝酒的。
屋子里滿滿的酒氣和吆五喝六的聲音。
羅浩搬椅子坐在兩個位置中間,孟良人笑瞇瞇的問隔壁桌要了一把椅子坐在過道位置。
柳依依直接去點菜。
很快,王佳妮蹦蹦跳跳的跑進來。
羅浩往外挪了挪,把里面的椅子擺好伸手拍了拍。
“晚上怎么還有宵夜呢?”
“我們忙了一下午,還沒吃飯。”羅浩微笑,溫柔說道。
“來來來,喝酒!”柳依依回來后看了一眼座位,坐在王佳妮對面,身邊是陳勇。
“我不喝酒。”陳勇道。
“為什么?”
“道士。”陳勇淡淡回答道。
“道士不能喝酒?”
“全真不能,正一可以,我呢~~~”
“你什么?”
“我不是全真,又不是正一,就是單純的不想喝。”陳勇笑瞇瞇的說道。
老板抱了一箱啤酒過來。
“喝兩口,一會找代駕回去。”羅浩道。
陳勇笑著看了一眼羅浩,又瞥了一眼王佳妮,“老板,起子。”
“要什么瓶起子。”柳依依不屑,隨手拎起一個酒瓶子,又拉起一縷長發。
“啪~”
瓶蓋飛起。
……
……
注:這一點存疑,聽好多人說賠錢。但虎林老家的親戚好像收入都不錯,有可能是那面比較特殊?且說著,諸位大人別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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