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坐起身來,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左肩,“你看,我真的姓段。”
段昭昭抬眼看去,只見那露出的左肩上刺著一個紅色的“段”字。
“我先前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后來入了星宿派,識了字,知道了這是個段字,和你的段是一個段。”
段昭昭知道,這個“段”字就是阮星竹繡的,只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有病,阿紫被送人的時候才多大?那么大的孩子身上刺繡,不是有病是什么?
“疼不疼?”
“嗯?”阿紫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段昭昭伸手靠近那個“段”字,到底是沒有碰,只是長嘆一口氣,“你那時候那么小,繡這個肯定很疼。”
阿紫沒有想到段昭昭竟然會說這個,眨了眨眼睛,淚珠順著臉蛋滑落,她迅速地垂下了頭,用手背狠狠地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她取下了一直掛在脖頸上的金鎖片塞給了段昭昭,“這也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我將它保護得可好了,肯定是我爹娘給我的,你既是我姐姐,我便給你。以后我的身上有你的段字,你的身上戴著我的金鎖片,我們便是最親密的姐妹。”
段昭昭接過那金鎖片,只見上頭刻了一行小字——“湖邊竹,盈盈綠,報平安,多喜樂。”
再抬頭,對上阿紫那雙亮晶晶的滿含期待的眼睛眼睛,不由心頭發酸,將那金鎖片又塞回了阿紫的手中。
阿紫頓時面色大變,“怎么?你嫌棄我是——”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段昭昭打斷了,“你替我戴上。”
段昭昭弓著腰,盡量去夠阿紫。
阿紫破涕為笑,手腳麻利地替段昭昭帶上了那金鎖片,“以后你便是我最親的姐姐,你得對我好,不能拋棄我。”
“我自然不會拋棄你的,你是我妹妹,姐姐哪里會拋棄妹妹呢?我教你讀書識字,待會兒睡起來了,我再帶你去買漂亮的衣裳首飾,咱們換輛馬車,再去姑蘇。不過你以后可不能亂發脾氣知道嗎?”
段昭昭有意想要掰一掰阿紫的性子,可是又有些心軟,下不去手,連訓誡的話都成了商量。
阿紫卻很吃這一套,軟乎乎地應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心腸的,也喜歡好心腸的妹妹,日后我便學著你,當個好人便是了,我不會再對人發脾氣了,也不會打你了。”
“那不成。”段昭昭搖了搖頭,叮囑道,“女兒家還是得兇些好,兇一點,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你只要不是無緣無故的亂發脾氣都可以,我內力很強的,你打我我也不疼,但是你不可再糟蹋東西,也不能隨意侮辱他人,取他人的性命。”
阿紫聽了這話,更乖了,依戀地靠著段昭昭,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對她這樣好的人。明明她這傷是她自個要去找神木王鼎受的,她遷怒姐姐,姐姐也不氣,她待她這么溫柔,這么好,還教著她兇一些。流浪多年在星宿派一直都受欺負的小可憐哪里受得住這個呢?
她要給她當一輩子的妹妹。
這次之后,阿紫便變了許多,雖說對段昭昭還是那副時不時地就使小性子的模樣,可是對外人卻有了幾分段昭昭的樣子,她學著段昭昭的做派,也會禮貌用語了,請人幫忙也知道說謝謝了。
阿紫的改變令段昭昭很是高興,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挺會養孩子的。為了獎勵阿紫,她特意帶著阿紫去買了許多漂亮的衣裳首飾。
阿紫得了這些衣裳首飾,卻不是很高興,“這么漂亮的簪子,我這頭發好丑啊,我不想要這簪子了!”
“你還小,我小時候頭發也這樣,再大些就好了。”段昭昭一本正經地說著謊話,“小姑娘就不用戴什么簪子,試試這兩條發帶如何?”
淺紫色的絲綢發帶約莫兩指寬,兩側的流蘇由鈴鐺組成,段昭昭手指靈活地穿梭在阿紫毛躁的發間,不過一會兒,就給她梳了一對貓耳朵丸子頭,兩條發帶綁在兩個貓耳朵上,分外可愛。
阿紫手持一柄銅鏡,歪了歪頭,發帶上的鈴鐺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音,“真好看,還好玩!阿姐,你真厲害!”阿紫滿臉的開心,只是當銅鏡照過她的側臉時,看到那片紫瘢,她的神情又變得低落了起來,“可是我這疤...”
“別怕,我已經雇了馬車了,這里離姑蘇不過百里,等我們到了姑蘇,找了薛神醫,解了毒就好了。”
“嗯!”阿紫得了承諾,很快就將害怕拋之腦后,對著銅鏡搖頭晃腦地繼續欣賞起了自己的新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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