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肖塵合上賬冊,既然已經忍不住出了手,那就管到底吧。審案斷獄非他所長,但清理這些污垢,殺掉這些垃圾,對他來說,不過是多費些力氣的事情。
    “恩人!”宋七喜再次拱手,語氣急切,“此處不過是一個販賣的市場。真正關押、囚禁奴隸的地方,還有一處更大的窩點,那里被困之人,數量數倍于此!”
    肖塵看向他,見他雖然瘦弱,但條理清晰,膽識也不差,不由好奇問道:“看你談吐,像是讀過書的人。你是怎么淪落到這步田地的?家道中落?”
    宋七喜臉上閃過一絲深刻的仇恨與屈辱,低聲道:“小的姓宋,家中排行第七,名喚七喜。是……是被一個女人騙出來的……家中父母兄弟,恐怕至今還不知我已遭此大難。”這其中顯然夾雜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背叛故事。
    肖塵見他神色痛苦,便不再追問,轉而吩咐道:“讓他們都找些順手的家伙,棍棒、刀槍,什么都行。接下來要去救人,可不是逛集市,是場硬仗。若有人心中懼怕,不敢去的,可以留在這里,自尋生路。”
    宋七喜領命,立刻轉身用官話和南疆土語大聲傳達。令人動容的是,經過短暫的騷動和猶豫,所有被解救出來的奴隸,無論男女,無論中原人還是南疆人,都默默地尋找著一切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然后自發地聚集到肖塵面前,眼神由最初的恐懼迷茫,逐漸變得堅定。
    沒有人選擇退縮,沒有人愿意獨自留下。
    在共同的苦難和剛剛獲得的微弱希望面前,一種跨越族群的、樸素而堅韌的團結,在此刻悄然誕生。
    “可還有人記得去那關押之地的路?”肖塵環視眾人。
    一個面色凄苦、眼神卻異常執拗的中年婦人站了出來,用生硬的官話夾雜著土語說道:“我……我記得!我被轉賣過來時,走過那條路!”
    “好!”肖塵目光一凜,當機立斷,“兵貴神速!必須在消息走漏、對方有所防備之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目光掃過這群衣衫襤褸卻手握“武器”、眼神決絕的人們,沉聲下令:
    “出發!”
    一群人,男女皆有,衣衫襤褸卻手握各式簡陋兵器,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與破釜沉舟的決絕,浩浩蕩蕩地沖上了陪陵城的街面。
    自然無人再去理會那些依舊縮在市場角落、抖如篩糠的“主顧”們。
    待這群奴隸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市場角落里,一個面容陰鷙、穿著綢緞的老者才敢探出頭,他望著人群遠去的方向,尖細的嗓音因恐懼和憤怒而變形:“反了!這是要造反了!那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江洋大盜,竟敢劫走咱們的‘牲口’!快!快去報告主家!快去府衙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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