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打仗解決不了問題。
    一旦戰端開啟,血流成河的永遠是底層士兵和無辜百姓,而那些真正的罪魁禍首,恐怕早就嗅到風聲,帶著搜刮的民脂民膏跑得無影無蹤了。
    馬車一路急行,風塵仆仆,終于在半個月后抵達了南疆邊境的重鎮——陪陵城。
    城外的氣氛已然劍拔弩張。南疆各寨聯軍與邊境守軍對峙已超過十日。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信息閉塞的南疆人,此刻還在苦苦等待著南陽王給他們發出“起事”的信號,渾然不知那位王爺早已“熔兵鑄犁”,在京城派來的“保護”下,過上了連上個廁所都有人在外面盯著的“安逸”養老生活。
    肖塵進了城,沒有直奔府衙亮明身份,而是找了個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客棧住了下來。
    他想要親眼看一看,這所謂的邊境,這沖突的前線,究竟是怎樣一番光景。
    令人意外的是,陪陵城內并無太多恐慌情緒。市井街道,一切如常。
    酒肆茶樓依舊喧鬧,商鋪照常營業,百姓面容雖不富足,卻也未見饑饉慌亂。
    仿佛城外那數萬大軍對峙,只是遠處山間傳來的一陣無關緊要的悶雷。
    或許,是邊境摩擦日久,當地人早已習慣;又或許,是長久以來對南疆的欺壓形成的優越感,讓他們壓根不覺得那些“蠻子”真的敢打過來。
    然而,很快,肖塵等人便發現了一些與其他城市截然不同的“風景”。
    在城西相對偏僻的一片區域,他們看到了一個特殊的市場。沒有尋常集市叫賣蔬果百貨的喧鬧,這里的氣氛壓抑而沉悶。
    木柵欄圍起一片空地,里面搭建著幾個簡陋的棚子。棚子下,或站或坐著的,是一個個衣衫襤褸、眼神或麻木或驚恐的人。
    他們脖子上套著鐵鎖,如同待售的牲口。旁邊立著牌子,歪歪扭扭地寫著“壯奴”、“健婦”、“幼童”等字樣,明碼標價。
    這就是邊城特有的——奴隸市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汗臭、霉味和絕望交織的氣息。一些穿著體面、形似商賈或地主的人,在棚子間穿梭,不時停下腳步,捏捏“貨物”的胳膊,掰開嘴巴看看牙齒,如同挑選騾馬。
    沈婉清只看了一眼,便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抓緊了肖塵的衣袖。月兒更是嚇得躲到了沈明月身后。沈明月雖然見多識廣,此刻面色也極為陰沉。
    肖塵站在市場邊緣,目光掃過那一張張麻木或恐懼的臉,他們中很多人的面部輪廓和服飾,明顯帶有南疆特征。但也有不少中原人的樣子。
    原來,這血淋淋的現實,就如此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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