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塵自然是聽不到她們兩人這番壓低聲音的交談。他只是站在廳內,望著紅袖那漸行漸遠的窈窕背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初遇時,她在擷芳樓的舞臺上,一身紅衣似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絕美舞姿。那一幕,曾真切地驚艷過他的時光。
沈婉清輕輕走到他身邊,溫柔地挽住他的手臂,仰頭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悵然,柔聲問道:“相公若是舍不得……不如,我去把她追回來?紅袖妹妹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既已坦白,往后若能沒了那些束縛,待你定是一心一意的。”
肖塵收回目光,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想走,是她自己選的路。若我強行留下她,難免在她心里留下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
他頓了頓,低頭看向沈婉清,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帶著點回憶的意味,“就像當初你我初見,我即便……即便對你有所好感,也不能明知你身有婚約,就不管不顧地把你搶了去吧?總要有些規矩。”
沈婉清聞,不知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臉頰上突然飛起兩抹動人的紅霞,她微微垂下眼睫,聲音細若蚊蚋,卻帶著一絲大膽的嬌憨:
“其實……其實當時我心里偷偷想著,若……若真被你那樣的人搶了去,也是……也是很好的。你那時若真的來搶……我……我是不反抗的。”
肖塵一愣,隨即失笑,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
差點忘了,自己懷里這個看似最是知書達理、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骨子里,原來也是個藏著不安分心思的小女子。
紅袖離去時那決絕而凄涼的背影似乎還殘留在空氣里,帶著未散的淚意。肖塵尚未來得及將這縷情緒細細梳理,管家便已悄無聲息地再次上前,躬身稟報,語氣比以往更加恭謹,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于撇清的坦誠:“侯爺,皇后娘娘駕到,已在門外。”
這管家不愧是混跡京城的人精,早已將府內形勢看得分明,知曉在這位爺面前,任何虛與委蛇和小心思都是徒勞,甚至可能引火燒身,倒不如徹底坦誠,或許還能保個平安。
沈婉清聽聞皇后親至,下意識地蹙了蹙秀眉。她對于面對這等執掌天下權柄、周身縈繞著無形威壓的大人物,依舊心懷怯意,便輕聲對肖塵道:“相公,我……我先回后宅了。”隨即帶著同樣面露惶惑的月兒,匆匆避入了內院。
莊幼魚此次前來,依舊只帶了那名臉覆冰冷鐵面、如同磐石般沉默的護衛海蘭。
肖塵看著這位皇后,目光在她那張兼具風韻與威嚴貴氣的臉上停留片刻,基于對美好事物本能的幾分好感,他難得地開口提醒了一句,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你就只有這么一個護衛?這做法,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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