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花生米,一個魚香肉絲,再來瓶……金五年!”他熟練地報出菜名,聲音帶著點破罐破摔的意味。
酒菜很快上桌。楊睿沒急著動筷,先摸出那盒皺巴巴的“陽光利群”,抽出一支在桌上頓了頓,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混著酒氣入喉,那股久違的、帶著苦澀的放松感,竟讓他心頭微微一顫。
他已經兩年沒碰酒了。上次喝得昏天暗地,還是被初戀女友顧雨霏甩掉那天。那時他剛畢業,學的是號稱“四大天坑”之一的生物工程,找工作四處碰壁,前途一片灰暗。分手是意料之中的結局——哪個女孩愿意把未來押在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男人身上?當顧雨霏哭著從背后抱住他,問“你有愛過我嗎”時,他只是漠然地掰開她的手:“既然決定了,問這個還有必要?”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說一句你不想我走,我就留下啊!”他聽見了,但他更清楚,給不了她安穩,放手就是最后的溫柔。那天他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醒來后發誓再也不碰酒。可顧雨霏這個名字,卻成了他心底一道揮之不去的暗影。
不過眼下,又有一個女人,在他結痂的傷口上撒了點鹽,這個人就是蘇瑾。他總是迫使自己不要輕易動情,除非兩人真的門當戶對。但顯然,蘇瑾并不是。
小館子里人聲鼎沸。楊睿一邊小口啜著酒,一邊習慣性地用眼角余光掃視著周圍的食客,職業病作祟,總希望能撈到一兩個“潛在客戶”。
鄰桌的談話鉆進了他耳朵:
“老王,聽說了嗎?東旭集團要把總部遷到柯橋了!”
“早就在這兒辦廠了,有啥新鮮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以前是工廠,現在可是整個總部搬過來!我表妹在里頭當總助,消息絕對可靠!”
“管他搬哪兒,資本家不都一樣吸咱老百姓的血?跟咱有啥關系!”
……
楊睿扯了扯嘴角。確實跟普通人關系不大,無非多幾個飯碗。他之所以留意,是因為鐵哥們謝亭峰的表哥,正是東旭的總經理。如果東旭真有大動作,對亭峰也是好事。想到下午亭峰那個神神秘秘的電話,楊睿心頭一熱:難道真有好事想著兄弟?患難見真情啊!
心情瞬間敞亮不少,他又叫了瓶五年陳,加了個小菜,自斟自飲,喝得渾身暖洋洋。
帶著幾分微醺,楊睿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踉踉蹌蹌地回家。剛到門口,就瞥見對面房東家大門敞著,門口赫然擺著朱明那雙擦得锃亮的皮鞋——這狗東西又在蹭飯!楊睿心里暗罵一聲,抬腳就要往自己屋走。
“小楊!回來了?”燕蘭嬌柔的聲音像羽毛般拂過,帶著夜風的微涼,卻讓楊睿心頭一暖,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回頭望去,燕蘭正俏生生地立在門口,昏暗的光線下,一雙美目盈盈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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