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祖奶奶笑著指了指后院,“一大早就去后院練拳了,就是你讓裴四爺…哦,是景王爺侍衛教的那個什么五禽戲…是這個名兒沒錯吧?”
蘇安點點頭,正要去后院便看到兩人從后院回來。
和蘇安打完招呼,兩人便去洗簌,蘇安則到堂屋等候。
晨光透過窗欞,在姑祖奶奶家簡陋的堂屋內投下斑駁的光影。
肖云寧安靜地坐在堂屋,手中還拿著那本新文字教案,顯然是一早就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蘇安贊嘆,這才是真正的為愛發電啊!
蘇安走進來,肖云寧忙給蘇安上了茶水,面前擺著粗陶茶碗,氤氳的熱氣帶著茶香緩緩升騰。
很快,兩位老爺子就回到正堂,除了云寧嬸嬸,幾位表叔叔們也坐滿在堂屋內。
“蘇先生,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要緊事?”蘇睿放下茶碗,目光溫和卻帶著洞悉世事的清明。
蘇智雖未開口,但眼神同樣透著詢問,在座的眾人也紛紛看向蘇安。
蘇安深吸一口氣,將昨夜深思熟慮的規劃娓娓道來,聲音清晰而沉穩:“睿爺爺,智爺爺,各位叔叔,云寧嬸嬸,今日叨擾,是想與幾位長輩商議一下族學未來之事,以及……蘇家村更長遠的出路。”
她頓了頓,見眾人都凝神靜聽,便繼續道:“如今族學重開,孩子們和年輕人求學之心甚切,這是好事。但我在想,咱們的族學,是否可以再做些改變,以適應將來?”
“改變?如何改變?”蘇智微微前傾了身子,顯出興趣。
“我想,或許可以將族學一分為二。”蘇安伸出兩根手指,“一部分,仍為綜合性學院,教授經史子集、新文字、算術等,目標明確,便是為朝廷培養人才,走科舉正途,光耀門楣。此為‘仕途’之階。”
這個提議并不算出格,蘇家本就是詩書傳家,走科舉之路是正理。蘇睿和蘇智都點了點頭。
“那另一部分呢?”肖云寧忍不住輕聲問道,她敏銳地感覺到,蘇安的重點或許在后半部分。
“另一部分,”蘇安目光掃過幾人,語氣加重,“我想稱之為技術學院。”
“技術學院?”蘇睿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匯,眉頭微蹙。
“對。”蘇安肯定道,“此學院,不重經義,專攻‘技藝’。比如,更深奧的算術,用于記賬、核算、管理;比如農事新法,如何選種、育苗、防治病蟲害;比如工匠之術,識圖、營造、乃至改良工具;甚至……基礎的醫理藥性,辨識草藥,處理常見傷痛。”
她看著三位長輩眼中閃過的驚愕與思索,耐心解釋:“睿爺爺,智爺爺,亂世求生,空有詩書未必能護得自身周全。咱們蘇家要真正立足,不能只靠幾個讀書人,更需要各行各業的頂尖能手。這些之前咱們也略微說過一些,現在我想開始邁出第一步了。
會算賬的,能管好咱們未來的產業;懂農事的,能讓田地產出倍增;精工匠的,能造出便利生活的器物;通醫理的,關鍵時刻能救命!這些‘技藝’,同樣是安身立命、壯大族群的根基!”
堂屋內一片寂靜。
蘇睿和蘇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激動。
他們自幼受的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教導,若不是蘇安,若不是蘇辰,以他們固有的觀念永遠不會接觸到如此全面的知識,特別是這些能傳家的技藝。
細細想來,這一路逃荒,若非蘇安那些看似“奇技淫巧”的本事,蘇家村早已不復存在。紅薯救命,滑輪運輸,三輪車省力,御敵之法建功……哪一樣,不是“技藝”?
肖云寧眼中則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接觸新文字最深,更能理解蘇安所說的“實用”與“根基”的含義。
蘇睿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看向蘇安,愁眉道:“安安啊,雖然咱們有老三求來的那些寶書,可是,這技術學院的‘先生’從何而來?”
“先生初期自然由我兼任,看兩位爺爺、幾位叔叔、還有云寧嬸嬸有沒有感興趣的內容可以先行研究授課。”蘇安早有準備,“至于更深的內容,我們可以從族中遴選有天賦的子弟,或外招品德兼具的人才重點培養,讓他們學成之后,再反哺學院,成為新的先生。”
“此事……可行。”蘇睿最終一錘定音,“只是需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你有什么需要隨時過來。”
“這是自然。”蘇安應下。
有了這兩位族中耆老的支持,技術學院的構想便算過了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