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平淡,但任誰都聽得出那其下的寒意。
劉氏嚇得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下,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殿下賞賜,是天大的恩典,臣婦……臣婦這就去安排。”
她再不敢多,帶著一群婆子灰溜溜地退了出去,來時的氣勢洶洶,在絕對的權勢面前,蕩然無存。
院子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風吹樹枝的細微聲響。
孟嬈將一切收入眼底,心情復雜到了極點,她沒想到顧鶴白會來這么一出。
他這是在干什么?替她和念兒出頭?用這種方式打劉氏和侯府的臉?
他知不知道這會將他們母子推向更矚目的位置,引來更多的猜忌和麻煩。
還是說這就是他的目的,將她放在更顯眼的地方,更方便他掌控和監視。
孟嬈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覺得嘴上被他咬過的地方,隱隱傳來刺痛,提醒著方才的危險。
咬人的狗不叫,可顧鶴白這頭,又咬又叫。
孟嬈暗暗磨牙。
兩人之間隔著幾步的距離,空氣里卻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拉扯。
顧鶴白吩咐完,看向孟嬈,她低垂著眼,緊抿著唇,看上去沒有一點喜色,甚至有一些不情愿。
他給她和那孩子換更好的院子,她難道不該感激嗎?
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想承他的情,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甚至覺得這是他另一種形式的逼迫?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想問她為什么不高興,只是情緒翻涌,最終只壓成一句平淡無波的話。
“收拾一下,盡快搬過去。”
孟嬈抬起眼,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癟了癟嘴,有些不情愿。
她都想要走了,搬家做什么呢,麻煩。
“謝殿下恩典,只是此舉恐過于招搖,臣婦與念兒實在……”
“孤賞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顧鶴白打斷她,語氣專斷,也堵死了她所有推拒的余地。
“況且,這是給念兒的生辰禮。”
一句話,又將孟嬈堵了回來。
人都說了是給念兒的,她能怎么辦?
無賴。
而且那院子確實好,如果不是孟嬈要走,她還真樂意收入囊中。
罷了罷了,短時間的享受也是享受嘛,至少還膈應了劉氏。
“是,臣婦遵命。”
顧鶴白不再多,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身走向院中,對玩得正開心的阿沅道:“阿沅,該回去了。”
阿沅雖然不舍得,但還是乖乖地放開孟念的手,跑到顧鶴白身邊,仰著小臉。
“舅舅,我們下次還能來找念兒弟弟玩嗎?”
顧鶴白沒回答,只是牽起阿沅的小手,臨走前,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側頭,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孟嬈的方向。
孟嬈恰好也正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