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樣，仿佛什么事都激不起她真正的情緒，永遠隔著一層淡淡的霧。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注意到她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倦色，幾不可查地抿了抿唇。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凝兒！”姜雪晴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響起，她顯然是聽聞了動靜匆匆趕來的，發髻微微有些松散，更添了幾分弱不禁風的我見猶憐。

一進院子，看到眼前這情形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面上卻絲毫不顯。

“這是怎么了？”姜雪晴快步上前，先是柔柔弱弱地向顧鶴白行了一禮，眼波流轉間帶著依賴，“殿下。”

然后她立刻轉向姜雪凝，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責備和關切，“雪凝，不得無禮，怎可在此哭鬧，驚擾殿下？”

姜雪凝見到姐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更甚，立刻反抓住她的衣袖，聲音帶著哽咽，卻不敢再像剛才那樣放肆。

“姐姐，她欺負我，她使喚我給她倒茶，還罵我，顧……殿下他還不幫我……”

她說到一半，想起顧鶴白剛才的冷臉，臨時改了口，但語氣里的委屈和告狀意味絲毫未減。

姜雪晴聽完，眉頭微蹙，一副憂心又為難的模樣。

她看向顧鶴白，聲音柔婉卻帶著點不贊同的意味：“殿下，雪凝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沖撞了孟夫人，孟夫人教導她也是應當的，只是這使喚端茶，是否有些過了？她畢竟是我妹妹，初來乍到，若有不是，也該由我來管教。”

她這話看似通情達理，在責怪妹妹不懂事，實則是在向顧鶴白委婉地表達孟嬈行為失當。

廊下的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卻吹不散這院子里彌漫的微妙氣氛。

孟嬈冷眼看著姜雪晴這番作態，看著她望向顧鶴白時那帶著委屈和依賴的眼神，看著顧鶴白站在那里，雖面色依舊冷沉，卻沒有立刻反駁姜雪晴的話。

她的心口像是被細針輕輕刺了一下，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酸澀和冷意。

看，他總是會對她心軟幾分。

無論姜雪晴說什么，做什么，他似乎總能多一份包容。

她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這戲，看得也沒什么意思。

她迅速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裙。

“殿下，姜姑娘，”她語氣平靜無波，姿態疏離客套，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若無其他要事，臣婦先行告退。”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便朝著自己的廂房走去，背影挺直孤峭，沒有絲毫留戀。

顧鶴白看著她又恢復成這副恨不得立刻劃清界限的模樣，心頭那點煩躁更甚。

她輕易攪亂了他的心緒，然后還想抽身而退？

顧鶴白忽然開口，聲音冷沉：“站住。”_c